在秦钊从秦进身边走过的瞬间,那个眼睛里满是泪水的青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然后狠狠地吻住了他。唇与唇火热的贴合,鼻息相闻,气息相撞,最干净纯粹的吻,最绝望无措的吻。有眼泪落下来,滑过合拢的睫毛,滑过紧密相贴的唇瓣,消失在挨在一起的胸膛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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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钊的生命里有过很多次接吻经历,狂热的性感的充满暗示的目的明确的,然而他只在和一个人接吻时有过那样急促的呼吸和不受控制的心跳,尽管那只是唇和唇的贴合,甚至不能算得上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却让他乱了方寸。那个人干净清朗,坏脾气的表层之下住着小动物般单纯柔软的灵魂;那个人是他的血亲,同父同母,血脉相连。
秦钊承认,当秦进踮起脚尖吻住他时,他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似有鎏金的砂砾自眼前倾泻而下,金灿灿的炫目到极致的光雾里,他看见秦进那双漆黑似蝶翼的眼睫悄然合拢,湿漉漉的还带着泪水的痕迹。眉心处微微蹙起,有多迷醉就有多伤感,有多沦陷就有多绝望。那一瞬间,秦钊心里涌起大片大片洪荒泛滥似的压抑以及难受,沉重得近乎疼痛。
很久很久之后,当宋敬崎能够重新坐在秦钊面前跟他碰着杯子喝酒的时候,曾告诉秦钊,当秦进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吻住秦钊的时候,他就知道兄弟俩之间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要写,还有很多算不上美好的路要走。
一个勇敢得仿佛满身铠甲的勇士,一个强大得恍若神明,一个微扬着头,一个微微颔首,处处都透着相似的两个人,胸膛挨着胸膛站在一起时,有种无比奇妙的和谐。本应是不容于道德世俗的爱情和画面,却偏偏有种末世来临前的哀凉之美。也是在那个时候,宋敬崎意识到这世上真的有“命中注定”这东西。
包厢里安静到了极致,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就此回避还是应该把这两人分开,没有人说话,却有一个共同的词汇在安静得近乎凝固的空气里无声的浮动着——乱伦!
秦家兄弟真的乱伦!
就在秦钊凭借本能想要加深这个吻时,理智猝然回归,他箍着秦进的肩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凝固的空气破冰般碎裂,秦进死死地攥着秦钊手臂处的衣服不愿松开,眼睛里的水光亮到极处,终于掉下来了一滴,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躲在角落里的唱歌女孩抬起手揉了揉胸口,她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叫什么名字,只是觉得喘不过气来,那个个子高高脸上带着伤口的年轻男人,哭泣时的表情实在是太刺心,就好像他正在失去生命中最贵重的东西。
如果有人在那时盯着秦钊的脸仔细地看上一会就会发现,那双纯黑的上古兵刃般的眼睛里满是烽烟四起的兵荒马乱,却都在合拢复又张开的刹那间被抹得干干净净,只剩一泓古井无波似的平静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