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竭力想?要糊弄过去,但崔循还是?敏锐捕捉到其中的纰漏,立时问道:“慕怆不在??”
慕怆的身手非寻常侍卫能比。
萧窈仰头看房梁,没什么血色的唇抿了?抿,小声道:“我令他?照看阿霁去了?。”
于她而言,萧霁的安危是?重中之重。
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众人所耗费的心血悉数落空,要面对的麻烦太多了?些?,不得不慎重。
崔循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便是?动气?,也不会失态。
萧窈没敢看崔循的眼,但听他?似是?深吸了?口气?,便知道这是?忍着,才没为此?斥责自己。
又叹了?口气?,解释道:“本不该有什么事的。而且那人动手时,离得极近,纵然是?慕伧在?我身后,也不见得就能反应过来……”
“揣着匕首的人,行走?时大都与常人不同,以慕伧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来。”崔循打断她,语气?生硬,“你如今是伤了手,若境况更坏些?,要如何?”
萧窈心虚,原本还算好声好气。
但被他?不依不饶质问,心底泛起些?委屈,索性?反问道:“那若阿霁出了?事,要如何?”
“那就由他?去死。”崔循答得毫不犹豫。
萧窈:“……?”
“太子的位置由他?来坐,又或是?旁的萧氏宗亲子弟来,有什么分别?”崔循似是?并没觉察到自己话中的残忍,冷声道,“若担忧江夏王篡权,大可不必,我自有方法摆平。”
他?并不在?乎萧霁的死活。
甚至因妨碍到萧窈的安危,心中浮起戾气?。
眼见崔循越说越不像话,萧窈用一句话打断了?他?。
“崔循,”她轻轻抽了?口气?,“我疼。”
那些?堪称大逆不道的说辞戛然而止。
崔循眉眼间的厉色褪去,指尖轻轻从雪白?的纱布划过,轻得像片落叶。似是?想?抚摸伤处,又恐惹她疼。
萧窈眨了?眨眼:“我都这样可怜了?,你都不关心,只顾着骂我。”
崔循心软得一塌糊涂,自然也顾不上同她分辩方才那怎么能算得上“骂”,只低声认错:“是?我不好。”
气?氛缓和下来。
萧窈这才终于有闲心,拿了?粒蜜饯含着,甜意驱散苦涩的药味,含糊不清道:“我明白?,此?事归根结底还是?我疏忽大意,做得不妥。伤了?自己,还带累着你这样忧心。”
反思过,又向崔循道:“可你就不能先哄哄我吗?”
崔循微怔。
萧窈常觉他?较之先前有所长进,如今再看,却又觉半斤八两。只得提醒:“抱我。”
崔循这才反应过来,避开?伤处,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
萧窈在?他?怀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仰头看他?,舔了?舔唇上的蜜渍。
好在?崔循这回?并没需要提醒,几乎是?下一刻,便低头亲吻她。
在?熏炉旁坐了?这么久,崔循的唇却还是?凉的。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这一路过来,也不知如何受冻。
萧窈耐着性?子,舌尖舔过他?的唇。
又将?蜜饯的甜与隐约犹存的苦意送入他?口中。缠绵亲吻的间隙,喘了?口气?,低笑道:“都怪你,害我都没顾得上吃糖……苦死了?。”
崔循依旧只会道:“是?我不好。”
而后便又亲她,有些?凶,像是?想?要将?她融入骨血之中,密不可分。
待到萧窈实在?吃不住,这才依依不舍退开?。
“其实当真没什么,”萧窈倚在?崔循肩上,待呼吸平缓下来,又试着开?解他?,“养几日,我便又活蹦乱跳的了?。”
她自小胡闹惯了?,并不惧怕。
“我明白?。”崔循抚过她亲吻时散下的长发,喑哑的声音格外迟缓,“萧窈,是?我怕。”
他?当真怕极了?。
他?自恃手段,总觉世上事并无自己不能掌控的。
可须知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强求。
“你若出事,要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