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鲧出门去了,不消一刻钟,他便出现在了鹤翁给他自己搭的一间茅庐中。本以为是会见着人形模样的鹤翁卧在他那张榻上歇息着,哪知进了茅庐中不见有人在榻上。他还当是鹤翁出了什么事,心急四顾,却见鹤翁已是原形,在庐中一角的墙根儿里站着,单足着地支着身子,另一足蜷起,连长长的颈子也蜷起收在翼侧,看这姿态,想是睡着了。
亏得这鹤翁想得出,或许是怕他自己人形时卧在榻上,万一一个不小心翻了身、压着伤足,故而就化成原形,反正他们鹤睡着时自然是蜷起一条腿的。
与鲧怕鹤翁这些日子以来并没有好眠,这会儿好不容易睡着,他也不便叨扰,只得由着鹤翁睡着。他走近鹤翁,凑近了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伤足,见外面收口已收得不错了,只是怕里头筋骨已伤,光外头看着收口也不抵事,不及时医治至痊愈,日后还是会行走不便。与鹤翁交好有年,常日里来,见他都是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若是日后化成人形后得拄着根拐棍儿,之于与鲧,是实在不愿意见到。
与鲧坐在庐中的长凳上等,想着最好是能等鹤翁醒来,好问一问他具体的养伤状况。可他等了近三刻钟,还是不见鹤翁醒,别说醒了,就是动也不曾见他动一下,定得很。与鲧便不再等下去了,出了鹤翁庐中,用了法力,转瞬就到了潜邑外头的一处郊野荒地,跟着就入城去,走回百里亭客栈。
与鲧一入他们暂住的那间厢房,就闻到一股清馨的味道。其实这味道由昨儿晚上他就一直在闻,是这株小芝发出来的。芝的香味不似参香,参香是矛盾的,香中带苦。而灵芝散发出的香味就完全不矛盾,不带苦,且柔和得很,一脉幽逸的带着微暖的甘甜味道。
昨儿晚上,与鲧就闻了大半夜,由后半夜一直闻到天明,那时这小芝就挂在他身上,于近身处,甜香气就更浓淳。就那么闻了大半夜过后,今早起身后,不觉还神清气爽的,也不知是不是一种错觉。
这会儿,见这小芝正身朝里侧卧在榻上,也不见声响动静,怕是又睡着了。凑近了去,轻摇了一下它的肩头,发现它仍不动弹,想也是,这样程度的轻晃是无法让它醒过来的。与鲧将它翻了过来,躺平,就见它眼角还是湿的,再一看,枕的里侧也是湿滋滋的,连带着它那侧肩头的一整块衣料也都是湿滋滋的,想是哭过,哭着哭着又睡去了。
也不知为什么,与鲧不想再看它,就又把它翻了回去,他自己则坐在了圆桌旁。忽地有些许心意烦乱,便胡乱倒了杯摆在桌上的凉水来喝。他也不晓得自己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