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一个路口停下了,楼锦拉着明悦从拥挤的车厢里钻出去。闷热和嘈杂一下子就远离了。只剩下深冬的白天和厚厚的云在不太暖和的阳光下显得空旷悠远。
“山里比较冷,你过来,把围脖带上。”楼锦把自己的围脖取下来戴在明悦的脖子上。将自己大衣的衣领立起来。
“怎么这么冷啊?你冷不冷?”明悦此刻冷得直哆嗦,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冷。本来想好好欣赏路边景物的她此刻也没了兴致。只一个劲儿地问楼锦:“还有多远啊?还有多远啊?”
“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了。”楼锦一手拖箱子,一手揽着明悦往家里走。今天确实比以往冷了不少,她的围脖给了明悦,冷风直往身上钻,她冻得都受不了。
由于天冷而挤在楼锦怀里的明悦根本没有机会和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打招呼。因为路上她们根本没有遇见一个行人。
绕过曲曲折折的田间小径,在青石板上踏出鼓乐的节奏,再在安静的树叶上留下半个脚印。将路旁的干草摁倒在地,有一条小水流横断了路途,楼锦搂着明悦,迈出了回家的步。
走到离家门口还有十米远的院子前时,楼锦站住脚,怎么也动弹不得。明悦有点奇怪楼锦突然放了手,她一抬头却看见一张愣神流泪的脸。再顺着目光看去。
一个白眉的老人,戴一顶灰色的厚绒帽,帽沿上罩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老人坐在一张木凳上,虚着眼看她们,他整个儿地缩在了黑色的昵子大衣里,大衣上沾满了灰尘和落叶,有的地方还沾湿了水,颜色变得很深。
沟壑纵横的脸因为天冷而没有什么表情,青灰色的眼珠里是混浊和迷蒙。黄褐色的皮肤干巴巴的贴在骨架上,像是被风干的老腊肉。他的鼻子很高,很挺,但却有一行清涕顺流而下。再接着是一双冻得发紫的唇。
老人还在打量着她们,他弓着背,想要点烟,可夹着烟和火的手哆嗦着怎么也点不上。他的背后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小楼的白瓷砖早已染了黑,有冷风吹得楼上的玻璃窗来回地撞响。
楼锦站在十米外的地方,看着那个老人,眼里的泪止不住地流,她想张张口,却发现脸被冻得僵硬,声音堵在舌头上却只能打转而说不来。她想迈步,可腿像是长在了地上,怎么也提不起来。
她的心,比这寒风还要寒。她明明记得三年前回来时,爷爷还精神矍铄,双眼有神,干什么都有劲。怎么现在就这般的苍老了?
“是老大回来了?”老人看了半天,琢磨着像是家里的老大回来了。他记得几年前老大还没这么高呀,他喃喃地问:“老大怎么长这么高了呀?”
“爷爷……”楼锦只叫了一声,便哽咽地捂住了嘴。泪从指上滑落,她快步走到老人身前蹲下:“爷爷,我是老大,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老人的泪,一下子就冲出了眶。
他颤抖着手将烟放回了衣兜,然后抚上了楼锦的发,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牵出了一抹笑,嘴里只喃喃地讲:“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大都长这么高了啊。回来就好。”
明悦呆呆地站着,泪在她不经意的时候跟着落了。她心疼这个老人,她埋怨着楼锦为何那么久不回家。可她站着,却不知道该说啥。
楼锦忍着泪,忍着心痛,轻轻地伸手去将老人头上的蜘蛛网拾掉,将老人身上的落叶拍掉。可一拍在大衣上,那潮湿的冰冷刺痛了她的手,跟着就凉了心。
“悦儿,快把给爷爷买的衣服拿出来给他换上。这衣服是湿的!”楼锦咬着牙,可泪跟下雨似的落。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