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虎着脸教训他,跟师傅训徒弟,父亲训儿子差不多。
“嘿嘿,四爷,我这不也是为您,为咱们‘沁园春’争脸嘛!”
程四爷故作严肃地板着脸,只是眼角已经按捺不住笑意。
“蔡哥儿要是想压住其它梨园,干脆唱个最难的,思凡怎么样?”
张小花跟着出谋划策,她主要是想啥时候能请戏班去野猪岛唱一回儿,只是没这个闲钱,就是有,戏班也不一定乐意去野猪岛那旮旯,所以提前打好关系。
野猪岛枯燥得很,要是能带去一些乐子,张小花觉得就圆满了。
不过张小花刚刚出口,其他人似乎都愣了。程四爷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耳朵也不中用了,瞅瞅蔡九龄,而蔡九龄觉得是自个儿学艺不精,询问的眼神望向茹秋兰。
最后还是茹秋兰迷惑地问道:“小花?啥是思凡?”
“戏曲呗!男怕《夜奔》,女怕《思凡》的那个‘思凡’!”张小花顺口就说着,突然意识到,这个年代不会还没有吧?
蔡九龄摇摇头,沮丧地对程四爷说:“四爷,你说得对,是我学艺不精……”
程四爷顿了顿,才开口说道:“小花姑娘,恕我孤陋寡闻,思凡这曲,我还真没听说过。”
“嗨!原来您都没听过啊!”
蔡九龄又蹦?了,只是气得程四爷老脸通红。
“唔……是我在别的地方听,说是难度最高的两曲儿,就是夜奔和思凡。”
张小花咕哝着糊弄,暗道自个儿还真不小心,回头别露出马脚了。
“小花,你能唱吗?唱给我们听听呗!”茹秋兰问道,她就喜欢听戏,可是老戏都唱烂了,听到有新戏,哪能不惊喜?
张小花想了想,既然话都说出口,也只能圆回来。
“记得个大概,唱错了可不能怪我。”
在一个老戏迷,一个老行家,还有一个名角儿面前唱戏,张小花的压力可不是一般大,就是张九龄唱的,程四爷都能鸡蛋里面挑出骨头来,更不用说她这破落嗓子,所以清了清嗓子,一开口还有点颤。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觑着他……”
这算是张小花听过的,勉强记得的为数不多戏之一,还是小时候母亲老拿个老录音机,没事一边裁衣一边听戏,张小花年幼,听多了也就记下来了。
伊始,张小花的声音还有点打抖,不过越到后来越顺溜,跟背顺口溜似的就出来了。虽然唱得远不能和蔡九龄相比,也还算顺,听到后面,只见茹秋兰忘了嗑瓜子,竖着耳朵生怕漏了一段,而程四爷和蔡九龄已经是摇头晃脑,程四爷敲着折扇打奏。
这段挺长,张小花是卯足了劲才唱完了,连舌头都快打结了,她当然是没能唱出思凡的精髓,但是也表达了个大概。
其间的念白也被她省略了,由于太过久远,她忘了不少句。
一曲结束,程四爷还眯着眼回味,半晌才一甩折扇,潇洒地打开,赞叹:“妙!妙啊!好一个思凡,好一个男怕夜奔,女怕思凡!小蔡,你咋看?”
蔡九龄嘟囔了一会儿,低着头说道:“四爷,我不知道能不能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