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婶拿着伤药、冻疮膏进来的时候,南风已经清洗干净,正在擦身体,准备穿衣裳。
看着南风身上的深深浅浅的伤痕,有的结痂留下了疤,有的还流着血,荀婶倒吸一口气。
这得多狠心,才能把一个小姑娘打成这样子。
“荀婶,你帮我抹一下药吧!”南风轻声。
对这身体上的伤并不在意。
她若是想,若是愿意,有条件自己开个药方,煮了水泡澡,再调配一些膏药外抹,顺便煮点药内服,就能让这些伤痕都褪去,肌肤变得水嫩光滑。
但目前来说,她不愿意。
而且这身体虚弱,也承受不起那剧烈的疼痛,和浑身又麻又痒,像有无数蚂蚁啃咬,仿若在地狱中煎熬。
不至于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痛是真的痛,那种把皮肉泡开,将伤疤重新凌迟,用药水去掉一层皮,露出里面鲜嫩的肉,再抹上能让人疼痒到摇摆的膏药。
七天一次,连续七次,皮肤嫩如新生。
这种疼痛,她没经历过,又好似经历过。
但绝对给人调过这种药,看着她们的皮肤焕然新生,宛若幼童,嫩到极致,润到极致。
“唉,好!”
荀婶给南风抹药的时候,手都有些抖,怕弄疼了她。
偏生她眉头都没蹙一下,好似根本不疼一般。
“南风,疼吗?”荀婶忍不住问。
在江湖行走,吃过不少苦头,也受过伤,但从未见过像南风身上这种伤。
是长年累月积留下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疼,但能忍!”南风声音轻轻。
这药是真的好,比里正伯娘给她抹的好多了。抹上去时火辣辣,很快就凉滋滋,减轻了疼痛。
“那晚上睡觉前,我再给你抹一次,公子拿回来的药好,你用上几次就能结痂!”
“嗯,多谢荀婶!”
简单客套,其实没有走心。
说她冷心冷肺也好,没心没肝白眼狼也罢,她就是一个冷情,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人。
抹好药,荀婶让南风穿上衣裳。
南风看着席西洲给她的衣裳,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雪白绣红梅的肚兜,雪白的里衣里裤,厚实的淡蓝色丝绵袄子、裤子,边角都绣了梅花,丝绵褂子,外面是深蓝色厚实的棉袄,棉裤,花纹就复杂了很多,绣的也好看。
跟绣花鞋是一套。
南风脚上都是冻疮,自己抹了冻疮药,套了布袜,塞到绣花棉鞋里。
呼出一口气的同时,荀婶已经拿了一个罐子过来,“这是公子用来润发的香膏,你这头发太粗糙,可得好生保养,往后才能有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
南风以为还要在浴房,荀婶喊她到隔壁屋子去。
“那边屋子里烧了炭火,你烤着火,我给你抹上,免得染上风寒!”
“谢谢荀婶!”
南风虽有些没心没肺,但很多时候,她很会伪装自己。
听话、乖巧,没有丝毫棱角,讨人喜欢的同时,又让人心疼。
坐在席西洲常坐的椅子上,身下是厚厚的软垫,享受着荀婶细心照顾,南风有些昏昏欲睡。
脑子闪过什么,还未来得及去深想,便歪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席西洲推门进来,荀婶惊了一下,轻唤一声,“公子!”
“出去!”席西洲温声,眸光却看向睡着的姑娘。
温柔缱绻,再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