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我爱你!它在心里呐喊,身躯却像被钉在树上的标本。
小说结束了,我的处女作,终于完成了。我把文稿发给了迷林。
2庄子、陈染、李银河与王小波
还在网站的时候,我就没交多少朋友,离开后还继续来往的更是寥寥无几,经常交流的只有迷林。我离开网站不久,迷林也离开了,我们都企求能更单纯地过安静的生活。可是想完全安静并非易事。本来我是满怀困惑和苦闷冲进去的,那里曾经为我提供了一个肆意宣泄的平台,让我那些积聚了二十多年的长了霉、发了酵、变了味的情绪得以顺利疏通,进去是一种需要。当出来也是一种需要时,我以同样迫切的清醒出来了,我是一个现实主义者,甚至可说是功利主义者。
可是精神的东西比肉体的要复杂得多。身上有了腐肉、毒疮,可以用恰当的手段把它清理掉,让肌体完好如初。精神则无法如此利索。手术刀不是没有,药物不是没有,高明的医生也不缺,可是精神的病体,一则没有实体,二则也无法判定那必定就是病体,我至今不知道,我那样的精神和情感状态,该判它为对还是错,该还是不该,留还是去。我的理智和情感,现实和梦想,似乎一直在背道而驰。
所以,当我的理智和现实脱离了那个世界,我的情感和梦想却不愿随同,当我试图强迫它们离开的时候,我的机体就会反抗,它们一致变得颓废、迷惘、丧失活力。我无法不顾它们死活。
因此,我不能完全彻底离开。因此,尽管能避开纷繁的人和事,却不能无视自己的感受。我需要个别的人,需要一些文字,来安抚那个不安的灵魂。说白了,我必须、只能继续双轨运行。
我,以前所未有的勤勉,利用工作之余家务之余的零碎时间,完成了一篇十几万字的长篇小说,历时两个半月。三十八岁,我的处女作,姗姗来迟。
我和迷林,见面的次数也已极少,我们大多都只在□□上交流,我的面对主流社会的□□,“特殊人物”只有迷林。
我们一起办了一个私人博客,一起写散文,一起评论、提意见。我读过迷林唯一的一篇带自传色彩的女同小说,虽然小说的整体框架和艺术表现趋于一般,但思想的敏锐、深刻、机智,语言的处处隐藏机锋却令我大为惊叹,它给了我动力。
我们一起谈论庄子和惠子。谈论庄子视富贵荣华有如敝屣的旷达心境及高雅的生活情趣。谈论庄子的偏重美学的艺术家风貌,惠子的着重知识论的判断的逻辑家个性。谈他们如何辩论、抬杠,甚至互相讥讽,而惠子总是被绝顶聪明辩才犀利无比的庄子击败,结果一个狡黠自得,一个耿直不安,彼此两相映照的有趣画面。谈惠子死后,庄子的旷世孤独和深沉悲怆。迷林说,我的思维和性格更接近于庄子,而她则更接近惠子,我们也将是一对终生不可分离的知己。尤其是就庄子与惠子在讨论、抬杠时,挨棒子的总是惠子这点,这女人惊呼:是呀是呀,对极了!这点最像!我老是被你骂得狗血淋头呢!接着又笑容可掬地说:不过,棋逢对手真是人生的一大乐趣呀!
我们一起讨论陈染和她的作品。迷林说她曾经极其沉迷于陈染的文字,还做过几本读书笔记,后来因无人分享而毁于一炬了。对于那个与她同时代的先锋派作家,她的新锐和犀利,无疑是非常符合如同深陷黑暗的无形蛛网的迷林的口味的,那是她在孤独的黑房子里看到的一线曙光,吸到的一□□气。迷林说,她总是觉得我像陈染,像她一样敏感尖锐,长着无数奇怪而细腻的触角,伸向生活尤其是精神的四面八方。我说,我挺害怕她的文章的,多年不读了。迷林说,读别人的小说有什么可害怕的?害怕什么说给我听,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会在你身边陪你的哟。这个勇敢又单纯的女人不知道,我逃避那些能触动我的文字许多年了,我在编辑部只负责“最光明”文稿的审核与编辑,那个被王蒙评价为“诡秘,调皮,神经,古怪,神啦吧唧,干脆利落,飒爽英姿,信口开河,又清冷,又孤僻,又多情,又高蹈,又细腻,又敏锐,又无奈,又脆弱,又执着,又俏丽,又随意,又自信自足,又并非不准备妥协”的奇特女子,我是避之惟恐不及的。不是她写得不好,是我总能在那些作品里面看到我自己,那样悲观和敏感,通通弥漫性地存在着那种孤独之痛和家园之痛……我相信看下去我肯定就心理变态或者自杀……迷林说,你要面对现实,培养起坚强的品质,这是我送给你的一块磨刀石呢!才过一晚,她马上又走向另一个极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