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炽大惊,张臂抱住步回辰的双腿,叫道:“教主,我没有……我没有这样想过!”步回辰恶狠狠地瞪着他,道:“你助南宫蝶歼灭我教,自然能挣到无数的荣华富贵;你助我平叛南宫蝶,那教中万世都宣扬你的忠诚自守;你却为什么非要这样两头拉扯,弄得四面受气,将自己逼到了绝路上去?”
南宫炽浑身颤抖,将头伏了下去,面颊缓缓挨在了步回辰的靴上。步回辰见他良久不应,正不耐烦,却听他伏在自己脚边,低低地唤道:“辰哥……你就不肯,饶恕我……我们这一次么?”
步回辰目光一闪,他们三人自小一处玩耍,称呼亲呢,便如兄妹一般。自己与南宫蝶成婚,又执掌教中权柄之后,“阿炽”“小蝶”之名,三人间还时有唤起,但“辰哥”一语,南宫兄妹却再也未曾宣之于口。他垂眸望着南宫炽,想着他与自己的总角交情,且此事于他,受创更深,其情可悯,复可悲可叹。沉默半晌,终于道:“也罢,南宫叔父当年殉教之德,你此番忠义之功,确也能换她一条性命。”声音骤冷,道:“我虽然应了你不伤她性命,但成与不成,还在两可之间。此番我与定泰争雄,倘若事败,我却不需你到她面前乞命!”
南宫炽身体一抖,仰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瞧着步回辰,道:“不会的……绝不会的……”也不知道是在说步回辰不会战败,还是在说自己不会去哀求南宫蝶。步回辰见状,不耐他再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嗤笑道:“我与南宫蝶十年夫妻,你也是想着绝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吧?”
南宫炽却仿佛听不懂他的嘲讽一般,依旧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哀声道:“辰哥,你既然也说了:你与小蝶十年夫妻……难道,难道就没有一点情爱之意的么?”
步回辰一怔,心道南宫炽平素守礼自持,虽与自己是郎舅之亲,但便是私地谈笑间,也决无一言一语涉及自己夫妻内事。如今却忽地这样直通通地问了出来,当是还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又是恼恨,又是可怜,本想着必要用绝情言语,方能给他一记当头棒喝。但咀嚼一刻南宫炽的疑问,忽而觉得:本无情可言之事,又哪来的“绝情”之说?
他低头看着南宫炽,缓缓说道:“你若是在半年前问我这句话,我准要骂你胡思乱想。我待南宫蝶,在丈夫之道上不曾有亏,不曾宠妾灭妻,不曾扫她正室之尊。便是领军远离,也记着要安置她周全,连北宸令都交了与她——夫妻之情如此,虽不算琴瑟和鸣,却也不能说毫无情意吧?”他看着南宫炽眼睛里仿佛露出一线欣喜,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但是如今,我心境已变,方知自己这般待她,只是有夫妇结缡之义,却丝毫无相守百年之情。”
南宫炽手一抖,慢慢松开步回辰的膝盖,低声道:“辰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步回辰并不看他,只自顾自在说下去,仿佛说与南宫炽,又仿佛在说给自己听,道:“人生百年,若真与另一人相许相守。那一定会时时知晓他的喜怒哀乐;他高兴便陪他,他生气便哄他;他哀痛悲苦,自然而然便怜他爱他……”他长长太息,看看南宫炽,轻笑一声,自嘲道:“可是我与南宫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