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开牟便率部弃了马匹辎重,轻装登山。谢文朔闷不吭声地随在队中,开牟见他驯顺听命,想来是他父亲将他管教得服贴之故,更是放心。无形之中也就放松了警惕,不大管束于他。
众人沿着山道上行,四处峭壁峻岩,山势嶙峋,连登山石道都是在石壁上一级一级的刻凿出来,下面的人只能瞧见上头一人的脚底。谢文朔虽然生长山中,在这样的陡峭山道上攀爬久了,亦是累得气喘吁吁。直至午间,才渐近峰峦,在一处山势略为平坦,生着草坪树丛的岩壁之下休憩打尖。
谢文朔身侧亲兵拉开随身粮袋,递了一块麦饼给他。谢文朔接过来啃了两口,伸手解了自己水袋要饮,刚洒出一股水流,忽地看见开牟也解开了腰间粮袋,便道:“这饼不好,我要夹肉吃。”说着放了水袋,湿淋淋地就伸手去拿开牟的粮袋。
开牟一惊,见自己的粮袋已被谢文朔拿在手中翻拣,气得劈手便夺了回来,喝骂道:“你做什么?”谢文朔拉着那袋子不放,道:“你藏了肉不给我吃,我告诉我爹去。”周遭的军士见他们争嚷起来,不好插言,只好呆瞪瞪瞧着谢文朔乱翻开牟的粮袋。
开牟恨不能伸手给他一个耳光,却终是不敢,冷冷道:“这里不能吃肉动荤。”谢文朔不理,又伸手进去,抓起两块麦饼来,开牟骂道:“饿不死的南蛮子!”谢文朔啪的将麦饼扔了回去,回口用汉语骂道:“□□妈的危须混蛋!”开牟知道他是在骂自己,但是又不能对他动手,气得脸红脖粗,呼呼喘气,瞪了他半天,终于恨恨地抓起一块麦饼来,咬一口,骂一声:“南蛮狗杂种”;又咬一口,又啐一声:“进窟便有你好瞧的!”
谢文朔闷声不响地吃饼,随他去骂。开牟骂得厌了,方才住口,恨恨地填饱了肚子,下令士兵们四方守御。谢文朔这才发现这处山间虽然杂石斑驳,危须士兵们散开布阵,却极有章法,石间守卫,俱能相互呼应。在这深山密林之中,这般的戒备森严,想来当不是让自己入山放羊那般的简单。
他看了一忽儿,见开牟伸手从背上取下弓箭,又在箭壶中摸了一支响箭出来,拉弓调弦,向上急射。响箭呼啸着穿云破雾,冲上刀削一般的峰峦之上。众人都仰头上望,大约一炷香时分,便见山顶缭绕的云雾之中,吱吱呀呀地吊下来一个巨大的竹箩。
开牟拉扯竹箩到地面上,对谢文朔生硬地道:“你,跟我一齐上去。”谢文朔点点头,刚要往竹箩中跨去,忽然捂着肚子弯下腰去,叫道:“哦唷,我要拉屎!”
开牟浓眉一竖,正要喝骂,却忽地皱了眉头——他腹中隐隐如鼓,也有些不妥当起来。见谢文朔已深一脚浅一脚往山石深处的树丛中走去,自已拧一回眉头,也趔趄着脚跟了上去。众军瞧了,都咧嘴偷笑,自行散落在石间守御。
谢文朔东走西拐,越走越往山石深处而去。开牟扬声叫道:“喂,别走远了。”谢文朔不理,又往草丛深处走了几步,转过一块大石去了。开牟肚腹绞痛,夹着腿也跟了上去。石后便是一道深沟,沟下有一道浅浅溪流,淌下岩去。谢文朔下到沟中,蹲在草中。开牟也跟了上来,也寻了块地方解手。
他腹中搜肠刮肚地翻搅,泄了半天才颤巍巍站起身来。谢文朔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