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店,便见沈渊在房中坐等。他可不像哥儿俩那般初着新衣便缩手缩脚,只一袭青衫素服,便通身的气派风流,俨然翩翩浊世佳公子模样。见二人回来,示意谢文朔关门坐下,随手便将花剩的银两丢了过来,道:“你们尚未离乡,带着这些银子,回家自个儿过日子去吧。”谢文朔耳朵里轰的一声,结结巴巴道:“公……公子,你不要我们了?”
沈渊哼道:“我要你们来作什么?吃了还嫌肉干呢。”谢文朔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天都塌了半边。忽地拉了文望跪下,央道:“公子,看在谢家……先祖公……”沈渊挥手道:“再别提你谢家守山七代的话头了。若都象你谢家这般知恩图报起来,给我爹守坟的人便是满坑满谷的了。”
谢文朔不懂他讽刺之意,却也委屈。想父亲一片忠义,最后落得家破人亡,如今哥儿俩竟无存身之地。他瞧着沈渊,满腔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知道若是说将出来,也必将被沈渊堵个结结实实回去。想要起身离去,身子却不听使唤。一时间胸中忿怒,委屈,悲苦,无措,茫然……尽数交织一起,纷至迭来,仿佛要将胸膛炸裂开来。他直挺挺跪在地上,两行眼泪慢慢的淌出眼眶,滴落在衣襟上。
沈渊皱眉道:“你家这哭包模样也是祖传的么?当年倒不见谢平章有这些毛病儿。”谢文朔狠狠抹一把脸,不理会案上的钱袋,站起身来,拉起文望,转身要走。沈渊冷冷道:“要当硬骨头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倒不为你弟弟打算一番?”谢文朔咬着牙道:“我们饿不死!”沈渊轻笑一声,道:“你们饿不饿得死,我是瞧不见了,不必对着我嘴硬。”又瞧着捏着糖葫芦怔怔站在一边的谢文望一笑,道:“小望儿,饿肚子可好玩儿么?”谢文望不明白哥哥的苦恼,听沈渊这般问,睁大了眼睛,脆生生地道:“不好玩儿!”
谢文朔一咬牙,抓起钱袋。携着文望垂头而去。
沈渊靠在椅中,微微苦笑,坐了一会儿,又伸手拿过帷帽戴在头上,拉下青纱覆住面孔,也走出门去。转过跨院,来到西院内。院内正有两人,劲装快靴,坐在长凳上晒日阳儿说笑,见有人进来,站起身来,喝问道:“做什么?”
沈渊拱了拱手,斯斯文文地道:“两位可是福荣镖局的师父?小可姓沈,名渊,不敢请问尊姓大名。”那两人见他文士打扮,说话谦和有礼,便也回了一礼,一人道:“我姓刘,他姓尚,沈公子可是有什么事么?”
沈渊道:“不敢,小可是颍州人氏,两年前奉家严之命,游学洛阳。如今思念父母,要回家乡,奈何现今天下乱民蜂起,路上不太平。方才在店外曾见到贵镖局的镖旗,向店家打问,听说贵镖局护镖往常州而去。因此冒昧前来,想请贵镖局带携小可一程。这是沿途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