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丹东创建的救国委员会正逐渐上升为集行政、立法与司法三大权力为一体的革-命机构。等到罗伯斯比尔取代了丹东进入该委员会之后,他便利用圣鞠斯特、库东、科洛-德布瓦和俾约-瓦伦等人,在救国委员会中占据绝对优势。
尽管丹东已主动离开了救国委员会,但罗伯斯比尔依然不放心,他将丹东派人物如塞舍尔和兰代等人赶出了权力中心,并把左右逢源的巴雷尔拉拢过去。
罗伯斯比尔通过掌管舆论和警察部门而掌握了统治权,并和他合作的人分担了各项职务:圣鞠斯特负责监督和检举各党派的活动;残疾人库东负责国家的各项行政工作;俾约-瓦伦和科洛-德布瓦负责各省的事务,卡尔诺负责军事;康邦负责财政;巴雷尔则担任委员会的日常发言人和随时上台的宣传者。
此时,马拉掌握的治安委员会也受到救国委员会的严密监视,那是奥古斯都(罗伯斯庇尔的弟弟)和勒巴等人再被罗伯斯庇尔安插到治安委员会,使得拥有独立职权的治安委员会实际已成为罗伯斯庇尔个人的政治附庸。
……
10月的一天,当丹东不顾朋友们的反对,决意辞去所有公职,并带着他的新婚妻子露易丝和孩子们远离纷扰的巴黎,归隐家乡阿尔西,重回宁静、安详的生活。在那里,丹东可以从清早身穿长袍在花园里自由散步,看着马厩和谷仓,将早饭、中饭、晚饭和下午茶都放在别墅的大树荫下。最为美妙的是没有人来打搅自己,除了与身边的妻子与孩子们,丹东与他人的对话不会超过20句。
然而,就在丹东无限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时,身为恶客的马拉居然在丹东一家人出发的前一刻主动找到了丹东。事实上,在经历了推翻吉伦特派统治的8月起义之后的两个月时间里,丹东与马拉二人就一直没在私下场合见面过。
8月之后的马拉非常忙,他的24小时只有2个小时拿来睡觉,1个小时吃饭、穿衣和处理家庭的内部事务。除了履行国民公会代表与治安委员会的职责外,马拉还要拨出6个小时不间断“听取不幸来自全国各省民众的诉说,并将它们的苦难与控诉记录在案,并通过陈情书与备忘录的方式转交给革-命机构。”
马拉曾宣称自己在3年以来,每天的娱乐时间从来没有超过一刻钟。所以在9月上旬,马拉再度病倒了。埃贝尔取代马拉成为代表长裤汉的第一代言人。
丹东之所以不愿意见马拉除了后者背叛了对自己的承诺,煽动长裤汉发动了针对吉伦特派的那场起义之外,还有马拉等人对巴黎疯人派(极左派势力)的支持。疯人派的政治代表雅克-卢曾在国民公会的广场上公开指责丹东,当人民继续忍饥挨饿的时候,丹东和他的朋友们就不能享受纸醉金迷、奢侈糜烂的生活,就不能享用白面包和香槟,就不能欢乐的跳舞和歌唱……
而作为对雅克-卢领导的疯人派的一种政治回应,马拉的主要追随者之一,科德利埃俱乐部的新任主-席埃贝尔在《杜歇老爹报》恢复了针对丹东的谩骂与嘲讽,他大声说道:“现在看来,做为一个富人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
令丹东难受的还不止这些。
在新的《嫌疑犯惩治条例》出台之后,巴黎的监狱里关押了上千名“政治罪犯”,很多还是丹东的熟人与朋友。由于治安委员会与巴黎市政厅的反对,丹东甚至不被允许去革-命法庭为身穿牢笼的朋友们去辩解一两句。
当丹东疲以应对各方责难之际,马拉也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那是一种严重的肝病,外加皮肤病,使得马拉无法从病床上起身为丹东说话。而等到马拉病情好转时,心力交瘁的丹东已经辞去在巴黎的一切职务,决心归隐回到阿尔西。
看到马拉来访时,丹东一如既往的准备了一杯普通红酒和两个酒杯,他嘱咐妻子先带着孩子们在楼下的马车里等候会儿,好让自己与老友话别。
“谢谢你,我的朋友,整个巴黎或许只有你今天愿意来为我送行!”丹东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尽管主人的脸上一直挂着一副灿烂的笑容,但无法掩饰眉间一丝忧郁。
“怎么可能,至少还有德穆兰、法布尔、加代、帕雷、埃罗、拉瓦鲁克、塞舌尔以及菲利波等人!”马拉表情冷漠的说。他谈及的上述人等都属于政治立场接近丹东的宽容派,而且昨晚都秘密聚集在商业大院里为丹东践行。
丹东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嘲讽道:“你的治安委员会消息可是真灵通啊!”
马拉叹了口气,“这是勒巴等人今早上报给救国委员会的报告,与我无关,埃贝尔也没参与。事实上,从上个月罗伯斯庇尔接替了你在救国委员会的职务之后,整个巴黎的全部革-命力量就是掌握在罗伯斯庇尔和救国委员会的手中。”
不仅于此,圣鞠斯特甚至提出,在法兰西的和平彻底恢复之前,非常有必要效法古罗马时代的巨头政治,他并不讳言建立这种独-裁政权的动机和目的。他曾经说过:“你们对待那些与新秩序为敌的人,不应再有丝毫姑息,必须不惜任何代价使自由获得胜利。要让法律的威力迅速普及四方,权威到处有所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