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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思率先踩过石子路,伫立在一片静默封尘的主厅前。
一清如水。在遥远的淮安王府中,顾令仪曾抱着他坐在书房里,一字一句地读:“一清如水,是指为官廉洁清正,在阿娘未出阁的时候,家中匾额上高悬的就是这四个字,是你外祖亲自提笔写的,顾家家训,也是如此。”
他当时问:“阿娘,那我什么时候能够亲自去外祖家看一看?”
顾令仪略略沉默了一瞬:“外祖父母已经故去了,只留下一座空空的宅院,等小晞长大了些,阿娘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时过境迁,站在这里的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四个字写得苍劲有力、笔走龙蛇、一气呵成,邵翊见顾长思长久地凝视,还以为遗诏就在那后头,刚想打个眼色,就被顾长思伸出的手挡了。
“说在祠堂就在祠堂,不在这里。”
邵翊快没了耐心:“殿下,等到事成,将这里所有的遗物整理后送到皇宫都行,但眼下,臣实在是怕发生变故——”
“嗖——”
羽箭之声破空而来,邵翊警觉,一把扳过顾长思的肩膀下压,利箭擦着他的发丝飞过,转瞬削下半缕。
邵翊惊魂未定,压着顾长思没松手,还未发现什么端倪时,又听几声短促的暗器之声划破半空,定睛一看,密密麻麻的细线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如蛛丝一般隐秘又泛着冷冽的光,几根金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他的手臂,秋长若手腕一翻,数十条长线倏然勒紧,将他的手硬生生从顾长思身上撕了下来。
“邵大人,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防不胜防啊?”
苑长记踩在墙头,漫不经心地从身后箭筐中抽出一支新的,引箭搭弓,整张弓都绷成了一轮满月。
门口,玄门与邵翊手下两军对垒,已然双双亮出了兵刃,在玄门护卫的保护下,秋长若十指攥着系了韧线的金针,死死拽着邵翊的那只手,而一旁从来深居简出的岳太师也破天荒地出现在顾氏祖宅的门口,沉默地看着邵翊脸色短时间变了好几个颜色。
“玄门?来得真快啊。”邵翊手腕一翻,从腰间划出一道短匕,雪亮的刀光一闪,将秋长若缠着他的丝线尽数斩断,金针失了力道,七零八落地摔了一地,“怎么,没有陛下旨意,你们擅自出动,难道不算是一种拂逆上意吗?”
“谁说我们没有陛下旨意?”
马蹄声一阵高过一阵,随着一声长长的嘶鸣,封长念自马背上一跃而入,一抖手中之物:“玄门红漆令在此,命玄门长字门肃清逆贼,一切生杀大权听从门主岳玄林吩咐!”
邵翊斜睨着眼睛看他:“封珩,你打量着蒙我是吗?陛下病重,已然昏迷多时了,在陛下圣躬抱恙期间,一切朝政交由本官处理,本官从未给玄门再下过红漆令!”
他厉声道:“假传圣旨,罪加一等,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