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嗯?”余永麟斜着眼睛问,“这是我降价的条件,他不给我多几个省份,我送他百分至三十的设备?我送他个屁!”
“你太天真,政治觉悟也太低了。”程睿敏冷笑,“你换位想想,如果你是甲方,会把原来两家均衡的局面破坏掉,让你fsk一枝独秀,尾大不掉?”
“你是说,众诚要和我们平分半壁江山?靠,开什么玩笑!”
“如果这样倒也简单。”程睿敏疲倦地揉着眉心,“之前fsk和mpl是对手,也是盟友,如今mpl出局,你fsk将来孤掌难鸣,只怕早晚要被lodors给围歼掉。”
余永麟一骨碌坐起来,睁大眼睛望着他。
“原来的技术门槛已经形同虚设,你和本土企业拼什么?价格?质量?服务?还是回扣?你还有什么优势?老余,你以价格换市场份额的打算,很可能落空,最大的赢家,另有其人。”
余永麟躬起背,脸埋在膝盖间楞了很久,抬起头问:“妈的全是马后炮,你为什么中途不再参与,撇下我一个人去操作?”
程睿敏笑了一下,心平气和地回答:“因为你是我兄弟,众诚是我的partner,我只能选择中立。”
“程睿敏,我操你大爷!”余永麟捶着沙发大声说。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可以攒在一块儿骂,省点儿力气。”程睿敏站起身,让开电脑屏幕前的位置。
余永麟走过去,看到程睿敏正在准备的文件,疑惑地问:“这不是你那份《葵花宝典》吗?你想做什么?”
“给谭斌,也许能帮她度过难关。”
余永麟顷刻间酒意上涌,气得额头青筋都爆了起来,“你是不是有病?你脑子进水了?”
“老余……”
“你别叫我老余,我不认识你。”余永麟脸色铁青,“眼看刘秉康那混蛋,马上就能卷铺盖滚蛋,你帮他?你帮谭斌就是帮他,你难道不明白?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
“谭斌她现在是我的人,我不能害她。”
“哈……你的人?你不是在说笑话吧?好吧好吧就算是,可这事过去,你有多少种方式可以补偿她?”
“那不一样老余,我忘不了第一次在‘英虞’见她的样子,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女孩子,今天却变成另一个人。我栽过跟头,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所有的自信全部摧毁,锐气全失,一辈子都难以补偿的伤害,我不想让她经历。”
余永麟不再说话,从兜里掏出香烟,叼起一支又去找打火机,不知是火机的液体用完了,还是他手哆嗦得不得要领,无论怎么较劲就是不见火星。
程睿敏瞪他一眼:“阳台上抽去。”
余永麟一下就爆发了,用力把打火机扔在地板上,又抬起脚后跟用力跺几下,近乎咆哮道:“我他妈的就在这屋里抽怎么了?有种你开始就别算计mpl,做到一半你放手,你他妈的是男人不是?”
程睿敏也忍无可忍:“你给我滚蛋!”
多年的好友第一次翻脸,灯光下他的脸色透出惊人的惨白,余永麟犹豫片刻,还是摔门而去。
是夜节令为小雪,北京城果然飘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对余永麟来说,这年的小雪,是他人生里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他的妻子出现早产症状,连夜被送进医院。他在产房外等得团团乱转,不时有医生送出各种生死状要求他签字。
他在慌乱、烦扰、不安、恐惧中度过了六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