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埋怨花钱买床的季君,但心里面怪着季鹤的“随遇而安”,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好像季鹤根本就不需要他缠着,好像季鹤一个人更自在轻松。
乔横林自以为不高兴得很明显,但季鹤没发现似的,照常煮茶招待茶客,偶尔替代季君在柜台前算钱结账,要是乔横林故意不做饭,他也不去催,自己到厨房做三人份的餐食,替闹气的乔横林摆好碗和筷子。
相比之下,季君更照顾乔横林的情绪,经常趁空闲没人的时候跟他一起坐躺在蒲团上,翻了许多以前的老照片,大部分都是他外出旅游或打工时看到的风景和人文。
他说这些照片连季鹤都没有看过,乔横林说不是的,指着像素不高的雪山照,说这几张在季鹤的本子里已经夹得褪色了。
季君不相信,要乔横林找出来给他看,乔横林差点儿就去了,可碍于季鹤冷淡的态度,他决意不要这么快服输。
“好吧,现在打印照片不用内存卡了,方便又便宜,”季君笑眯眯地对他说,“等再过年,你用压岁钱给季鹤打出来,送给他。”
“他才不喜欢我送的东西。”
乔横林说,伸在棋盘桌下的长腿略略曲起,膝盖顶起桌板,把上面摆好的黑白棋子抖乱了。
快要开学的一天下午,书店来了眼熟的人,放下茶碗的季鹤看到店门口帘子下面被风吹皱的长裙裙角。
有个徘徊在门口的小女生,好像有什么心事地走了进来,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后,细声问乔横林在不在。
季鹤认得她,是乔横林受伤时,拎蛋糕来探望的女孩儿,跟乔横林同班,还是班长。
不过她这次没有带蛋糕,带了两张票,从厨房匆匆赶来的乔横林跟她一起出了店门,站在桂花树下说了几句话,回店时背后的手藏了什么东西。
“要重新洗手。”
季鹤对乔横林说。
乔横林抿了下唇,点头说知道,重新系好围裙后,又从厨房跑了出来,差点儿撞翻站在门口的季鹤。
“我明天就不在家里吃饭了,我——我要出去玩。”
乔横林说,伸手想要替季鹤揉揉撞到的脑袋,季鹤微蹙的眉又紧了紧,偏头躲开了将要落下的手掌,但没往后退步。
乔横林退而求其次地用指尖拨了两下他额前松散的碎发,然后低头,耷拉的睫毛遮住黝黑的眼珠。
“去哪里?”季鹤问。
“就还是……还是那几个地方,时间可能有点儿久,我上午出去,下午或者晚上再回来,可以都不做我的饭,我会在外面吃的,你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