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洛阳的北市依然繁忙,全国各地的舟船有万余艘全在这里集散,填满了河路,商贩往来贸易,车马塞道中,但见一辆名贵马车被一干皇城紫金侍卫护着进入市街,到了一家酒家前停下。
接着一名穿袍带扇,相貌清俊带着邪气的男子,在众人护卫下下了马车,这人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闇帝”公孙谋是也,远远瞧去,原以为他是独自下车,但仔细一瞧,他身后还拖了个娇小的身子,正扯着他的衣袖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
众人好奇不已,哪来的丫头敢当街对着公孙大人放肆?
“大人,您就行行好,放了元美姬她爹,听说他是冤枉的,他虽身为冬官的郎官,但没有真的贪赃枉法啦,你为什么不帮着查明后还她爹一个公道呢?”鸳纯水直到已经坐定在膳桌前,小嘴塞着精致酥饼还是念个不停。
“这事是元美姬告诉你她爹是冤枉的?”公孙谋被她烦得终于开了口。
今日他才下朝这丫头竟然就已经在皇城外等他,一见面就提这档子事,他不理,她硬挤上他的马车内继续嘟囔,他绕到宰相狄仁杰那里谈了一会事,这不放弃的丫头还大胆的随他大刺刺的跟进丞相府,不仅如此,一得空就在他耳边说这事,就连狄仁杰都讶异他哪来的耐性,竟容得一个丫头放肆?
这会他听得耳朵几乎要长茧了,才受不了的要尚涌绕进北市,就带她吃点东西,看可不可以塞塞她的嘴。
见他有回应,她猛然吞下嘴里的酥饼,忍着险些被噎到的气赶紧说:“没错,就是元美姬告诉我的,怎么,您愿意帮忙了?”她说完立即拍拍胸,顺顺气。
他甚为不高兴的盯着她的动作。“近来心绞症可有发作?”
“没有,没发作过哎呀,我是问您愿意帮元美姬她爹的忙吗,您问我的心绞症做什么?”
他皱着眉。“元美姬她爹是否贪赃自有掌刑的大理寺会去处置,你瞎忙和什么?”这丫头热心过了头,人家一说清白她就信了,还追着他跑一天,瞧她今日眼窝下似乎多了些不健康的黑影
“喂,元美姬可是大人的姬妾,大人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这未免太无情了吧?”她不满的抗议。
他冷哼,这元美姬倒眼尖知道找这丫头来磨他。“本官的姬妾成群,如果每个人的娘家出事都来找本官开脱,这朝廷设立官府衙门干什么?本官自行断案就算了,你是这意思吗?”
“当然不是大人说的是有道理,只是好歹瞧在元美姬的面子上,您也去大理寺关心一下,免得元美姬她爹吃亏了,真的被冤枉可就不好了。”她呐呐的说。
“本官最恨关说,不去!”
“谁叫您去关说了,人家只要您去了解,确定若真是冤枉的您再说什么也不迟。”她终于忍不住火大的拍桌。
不巧这时掌柜的正亲自端上一盘香甜的四季果要呈上,见到一名姑娘竟敢对着公孙大人咆哮,吓得将果子摔了满地,在公孙谋的怒视下赶紧抱头鼠窜。
他恼怒的瞪着这该死的丫头,她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知道自己又闯祸造次了,她一咬牙赶紧低头说:“大人,对不住,我一生气说话就大声了点”
“你为了这元美姬倒是用尽方法想强逼本官出面啊?”他冷笑。
鸳纯水心惊,她可别越帮越忙啊,惹得这家伙迁怒元美姬,这事情可就更棘手了。
“大人,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求您帮帮元美姬的忙,否则我每天见她以泪洗面,心疼得夜里都睡不好了。”
“你就是因为这事黑了眼眶?”他嗓音扬高。
“有吗?夜里睡不好对眼睛四周真的有影响?”她紧张的摸摸眼窝。
“哼!”他撇过脸似乎在生闷气。
“大人,别管我的黑眼窝了,你到底肯不肯帮忙嘛?”她无奈的问。
他正眼飘向她,嘴角笑得邪邪的。“你没忘了咱们的交易吧?”
“交易?”不会吧?
“嗯,就看你了。”公孙谋一脸无所谓,嘴角却隐约地微扬。
她气得牙痒痒。“一定要这样?”
“一定要。”他啜着茶,等着她的答案。
她一咬牙。“现在就要?”
“嗯,本官做事从不喜欢拖。”
“当着这么多人面前?”
“怎么,你都进了公孙府邸还在乎名声清白?”他斜瞄她。
“你!好,来吧!”鸳纯水气得闭上了眼,就等着他来索取“交易金”但等了许久他都没动作,她睁开一眼偷瞧,就瞧见他咧着嘴笑望着她。“咦?你怎么反悔了?不亲了?”
他抿起嘴来忍笑。“你忘了,交易的内容该是你主动。”
“啊!”她瞬间红了脸。“我知道了啦!”踱步到他跟前,瞧着人来人往的酒家,再瞧瞧他们这桌围满的守卫,这么多双眼睛等着瞧,这教她一个大姑娘怎么主动得下去喔,很明显的这家伙又在整她,偏偏是她有求于他,这回被整似乎也得认了。
到了他跟前,居高临下瞪着依然闲适倚坐着的他,她目光含羞带怒的缓缓低下首贴住了他的薄唇,小舌轻轻的扳开他的唇,轻巧的学着上回他所教的技巧,生涩的探进去软软地吮着他,起先是轻轻柔柔的小心探索着,可越吻越入神,小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肩头,顺着角度窝进他的身子,探索得更深入了,她欲罢不能的想吸吮他的舌
正在陶醉之际似乎听到四周接连不断的抽气声,她身子一僵,猛然拉回神,瞧见众人惊异瞠目的目光,天啊!她在做什么?居然当众吻公孙谋吻到浑然忘我?这会她可成了浪女了!
她糗得赶紧满睑通红的起身,迅速脱离他的身子。
“大人,我吻完了。”她低着首几乎不敢看他,这事铁定如野火燎原会传得天下皆知,完了,她可真没脸见人。
这厢的公孙谋目光绽亮,神情难解,瞅着她不发一语。
“大人,你可不能反悔喔。”见他不吭声,鸳纯水只得心急的说。她这丑都出了,他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本官记得你说过要和平解决问题的是吧?”他语调竟透着不寻常的沙哑。
“嗯。”她小心应对,这家伙似乎又想做什么,该不会真的想反悔不认帐?
“所以这事本官思来想去,若由本官亲自出面肯定会把事情闹大,而大理寺的小辟们一见本官,这案哪还需要办,放了人就是,这岂不就是本官挟威办案、包庇护短?”
“这个嘛”
“你觉得本官该这么做吗?”
“是不该不不,等等,您说这什么话,您想不认帐?!”差点被他唬过去,这可恶的家伙到底想怎样?
“谁说本官不认帐,本官的意思是,为求公正、免人口舌,所以本官不亲自出面,而是由本官的代理人出面即可。”
“代理人?谁啊?”
他瞅着她,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她指着自己,一阵愕然,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代理人了?
“你说你是谁?”案台上,断狱官问。
“我是鸳纯水,是公孙大人府邸的人。”
“喔?敢问姑娘在公孙大人府邸的司责为何?”既然是由公孙府邸出来的,断狱官可不敢大意,小心的问个仔细,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司责为何嘛我负责大人的起居。”
“那就是大人的小婢喽?”他整个人不屑起来。
“呃可以这么说。”她尴尬的搔头干笑,可能连一个小婢都不是,是一条小虫子。
“哼,一个小仆役上大理寺来做什么?”他口吻明显不客气起来。
“我是为了公孙府里元美姬的父亲一案而来的。”她赶紧说明来意。
“这案子我知道,但是之前公孙大人有派人来说,指示我们公事公办,不得徇私,所以之前元美姬亲自前来,也吃了咱们的软钉子,这回你一个小小的婢女竟想来关说?”他嗤鼻冷哼。
“不是的,我不是来关说,我只是来了解案情。”
“了解案情?你什么东西竟想了解大理寺所受理的案情?!”他官腔官调地朝她怒目吼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鸳纯水吓了一跳。“我这回是代理公孙大人来的。”
“代理公孙大人?!”他一听惊得跳起来。
“是啊。”见到断狱官发脾气,她怯怯的应声。
他定神后眯起眼打量她。“你说你是公孙大人的代理人?可有证明?”
“证明?什么证明?”
“就是证明你是公孙大人的代理人这件事的证明,你有吗?”他逼问。
“没有耶。”她想了想后回答。
“没有!那你就是假冒公孙大人的亲信想要来混乱办案,意图套取案情机密,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啊!快把人给本官拿下!”
“等等,我真的是公孙谋的代理人,这是他亲口说的。”瞧见几个狱卒真的把她拿下,她赶紧惊慌的说。
“住口,之前也有几个人假冒大官的亲信到这儿来撒野,最后都教本官拆穿讨了一顿打,你这丫头胆子不小,敢拐骗到大理寺来,这下你不死也半条命了!”
“那丫头人呢?”公孙谋打发掉几个秋官后,问向一旁的尚涌。
好几个时辰没看见她了,往常只要他在府里她总会跟在他的屁股后乱转,一会递茶一会说些要他修身养性去戾气的浑话,可今天特别安静啊!
安静得他觉得不对劲。
“属下也没见到她许久了,我去问问。”尚涌转身正要去寻人,小翠就一脸怪异的进来了。“小翠,你来得正好,我正想问你可有见到纯水姑娘?大人要找她。”他抓着她就问。
“奴婢也正是要进来报告这件事的。”她一脸忧心的说。
看见她的表情,公孙谋脸色沉了沉。“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大人,纯水姑娘今天一早用过早膳就出门了,至今还没回来呢。”
“糟了,大人,纯水姑娘该不会是逃了吧?”尚涌直觉心惊的说。
他瞪了尚涌一眼。“不可能,这丫头为了她爹,她不会逃的。”他咬牙哼声,直接驳回尚涌的猜测。“小翠,她有说上哪去吗?”
“有,早膳后她说要上大理寺一趟,可是几个时辰过去了都不见她返回,奴婢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出事了?”
她话一说完,他已霍然起身。
鲍孙谋气息不稳的瞅着前方的人儿。
“大人”大牢里的鸳纯水抖着站起身子,水汪汪的大眼盛满了恐惧和委屈。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由齿缝中迸出。
“我没有证明所以被关起来了,可是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没有问你,我问他!”他目光发怒地扫向断狱官。
断狱官一惊,腿差点没软了。“大大人,这丫这姑娘她谎称是您的代理人前来问案,小小臣向她要证明,她拿不出来,所以小臣就、就”
“就敢关了本官的人!”他怒涛汹涌。
“大人饶命啊,小臣不知道她真是您的代理人,这才会犯下错误的,请大人息怒啊!”断狱官吓得立即跪地告饶。
“哼,这帐本官待会再跟你算,还不将人放出来!”
“是是是。”断狱官忙要人开启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