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
用出生日期做乳名是很多地方的习俗,长安也不例外,主打一个“贱名好养活”。
梁丝桐生在农历九月二十七,刚来到人世时还不到四斤,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像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猫。父母又嫌“二十七”这个名字太长,三九二十七,就干脆喊他“三九”,简单上口。
这还不够,又给他打了个耳洞,道是压邪祟保平安。
封建迷信不足为道,但梁丝桐还真就发了芽抽了条,一路健康茁壮地长到六七岁,背着书包屁颠屁颠儿地上了小学。
小猫逐渐长成了个淘气的孩子王,经常在学校和人打架,把脸挠成了个大花狗,头发也薅得像个鸡窝,然后委屈地拖着俩大鼻涕泡回到家。
每每此刻,父亲便会放下手中的木工活计,把他举过头顶转圈,笑着鼓励他“娃子出息咧”。
木屑掉到他脖颈之间,他被刺得更难受,眼泪鼻涕歘地流了下来,母亲就轻柔地拍他,唤他“三九,莫哭了,再哭就有大灰狼把你带走”。
他被吓到了,愣愣地看着笑容满面的父母,鼻涕还挂在脸上。
母亲笑他:“瞅瞅娃子,变脸比翻书还快咧!三九长大了能当大演员!”
父亲就揉揉他的头发给他压惊,喊他一起去吃早就做好的卤汁凉粉。
长大并不快乐,长大也是一个要历经无数回忆的过程,他曾不止一次觉得,此生再没有比彼时更幸福的时刻。
当时只道是寻常。
父母早就意外过世,这世上再没有人,将满腔的爱意倾注在这个简单上口的名字中。
此时冷不防被喊了乳名,梁丝桐意外震惊之余,心中一股别样的温暖,悄无声息地翻涌至眼底。
“三九,三九。”百城不依不饶地哼唧,握住他手腕的指尖似猝了火。
梁丝桐被滚烫的触感带回了思绪,他揉揉酸胀的眼睛,手抵在百城额上。
是烧得有些糊涂了。
“还能坚持吗?”梁丝桐低下头,看到他因为失水而起了细小皮屑的干燥嘴角。
“别怕。”百城翻了个身,喃喃道。
“……”梁丝桐心道,该怕的应该是你吧,然而嘴上还是安慰他“不怕”。
百城的衬衫早就蹭开了,白皙光滑的肌同黑色丝绸摩擦,有几颗金属扣子坠落在地,又弹到沙发边角,发出虚弱的颤音。
这一幕落入梁丝桐眼中,他咽了下口水。
向上,又看到百城起伏的胸口和潮红的脸色,他只觉鼓膜砰砰直跳,心脏快蹦到了嗓子眼。
手被百城紧紧握着,一时间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飞速移开目光。
他在心中胡乱念了几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模样像个偷偷吃肉、破了荤戒的小和尚。
如此动作,梁丝桐的眼风落在沙发里的一瓶二锅头上。
好像是方才的火锅局留下的白酒。
“有了!”他豁然开朗。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也发过几次烧。彼时他和父母住在长安市下面的郊县,跑一趟医院来回好几个小时,母亲见他难受得很,就先用酒精帮他擦身子降温。
他任百城紧紧握着手腕,伸出长腿,把二锅头小心翼翼勾近。
酒瓶发出骨碌碌的声音,百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快把梁丝桐腕骨捏碎了。他一用力,将梁丝桐拉到自己怀里,愈发干燥的双唇间,吐出支离破碎的气息:“别走。”
梁丝桐眼前一黑,一阵迅疾的天旋地转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百城像只吃到奶膏的大猫咪,恨不得把梁丝桐绞在怀里,双手在梁丝桐身上漫无目的地游走。他的力道时而沉重时而轻柔,滚烫的脸颊紧紧黏着他的耳垂。
梁丝桐想偏头躲开,百城就追着再度黏上去;梁丝桐想挣扎,百城就变本加厉抬腿,将人按牢。
真与不知餍足的猫儿无异。
梁丝桐被折腾得汗沁了满额,又同百城缠在一起,彼此身上都是湿了,分不清是谁的汗水。
活了二十七年,梁丝桐何尝和人靠得这么近过?更何况对方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美男——cpu当场就给干烧了。
思来想去,他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轻抚了下百城的手掌,仿佛在给猫咪顺毛,顺带在他耳边说了句“乖”。
方法很奏效,百城果然不那么躁动了,手也软哒哒地垂了下来,只是依旧念叨着“不去医院”。
梁丝桐悄悄抽身起来,拾起了地上的二锅头。
问题又来了,怎么擦?
难不成用手吗?
梁丝桐倒是有这个念头,但很快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你馋他身子”,摇了摇头。
他抽了吧台上的纸巾,把酒液倒在上面,还没揉两下纸巾就碎了个稀烂;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毛巾、湿纸巾之类的用品。
或许是方才的纠缠耗费了体力,百城的脸更红了,人更是在沙发上不老实地扭来扭去,若是他身上沾点儿面和水,能直接摊煎饼。
梁丝桐咬咬牙,将身上的t恤脱下来用酒液打湿,随后解了百城的衬衫,按在上面。
柔软的布料随着他温柔的动作徐徐滑动。百城精窄的腰腹泛出些红晕。
还有修长笔直的双腿,平整宽阔的肩膀,因为攥着他使力而隆起肌肉的胳臂,湿漉漉,汗津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