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睨着他,笑得不怀好意,“大庭广众,卿卿我我,不像个样子。”
方越然也跟着笑,不逗她了,就专注着看她低头小口小口吃。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照亮她脸上细软的绒毛和浅淡的眸子,她的鼻尖上因为蒸气的缘故,冒了一层细密的水珠,也在微光的照样下,闪闪发光。
“热不热,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围巾。”
她微微偏头,嘴里还含着一口汤,呜呜咽咽:“热!”
方越然拉着她的围巾,往自己跟前用力一扯,随即低头。
唇瓣相贴。
片霎,他松开她,舔了舔自己嘴唇,“味道确实很好。”
她的脸一下通红,想碎他几句,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杏眼含情地瞪了他一眼,而后做鸵鸟状,自己埋头默默地吃还有大半桶的排骨汤。
等缓过来气了,他才问她正经事:“你表弟怎么样了。”
“要等到两点半才出结果,马上就能知道了。我吃完了,我这就过去,你……”
“你去吧,我也得上楼去了,就不陪你了。”
被放在一边的保温桶被他盖好,他走向电梯,对着她挥挥手,“你不用跟过来。”
她叫着双手,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才拿出手机打电话。
“我明天上楼去找你。”
电话那头温温和和地回她:“好,我等你。”
送走了方越然,她也转身往18楼跑过去,坐在原来位置上的中年妇女已不见身影。
她低头瞄时间,恰好两点半。
***
办公室里,医生手上拿着片子正在指点江山,“肋骨打断了两根、脊椎这里也有问题、胸腔内有大量出血……”
涂桑站在门边,从外面听着医生的每一句话,而后观察姨妈的表情,一寸寸龟裂。
医生下达最后的通令:“最严重的是脑内颅骨的损伤,导致病人昏迷不醒,长期这样昏迷不醒,最后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希望您能做好心理建设。”
姨妈一下子软下来,站都站不稳,“医生,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chapter.50
医生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拽掉姨妈紧紧拉扯着他衣服的手。在护士的催促下,医生又紧张地投入到下一轮的工作中。
姨妈坐在地上,样子实数狼狈,她也不管不管,就那样嚎啕大哭。
哭久了,哭累了,嗓子也哭哑了。
她起身,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尘,往重症室里走去。
身上插满了管子,头上包着头纱,脸上盖着呼吸罩,他每呼吸一次雾气都花了呼吸罩。
涂桑站在床尾瞧着不成人形的凌周,面上波澜不惊。
倒是姨妈哭天抢地,抱着病床上瘦弱的人,又接着哭,哭得肝肠寸断。
而她平和地看着这一切,像是个陌生人。
窗外紫红的木棉花开了一树,艳丽至极,外面的蓝天也蓝得耀眼。
她想起,那日去监狱里探视凌周,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一句话。
对不起。
以及后来在他的桌子上发现的笔记本,为什么要记录上一句那样的话:
此刻微风初起,风中充满着过往的群声呐喊,旧日天竺葵的呢喃窸窣,无法排遣的怀念。
“小桑,儿子出事的时候还有一口气,手里一直握着一个东西,让我交给你。”在哭泣中的姨妈泪眼朦胧地抬起头,伸手从裤袋里掏出一个mp4,屏碎了半边,耳机上粘得到处都是绒毛,“可能是证据,我不懂怎么弄,你拿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