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严维都只是隐隐卓卓的记得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郁林从高中起,个子就比别人高了一截,站在队伍最后面,又不说话,一直不怎么合群。他成绩是极好的,解题很快,像个小计算器,没有转笔、咬笔的癖好,写完后就趴在桌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睡觉。
那时候严维总抢着收卷子,收的时候袖里藏支笔,装模作样的清点一次,再清点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空的那几个地方都给填上了。他收郁林的卷子向来是用扯的,那张纸压在郁林胳膊下,一扯,郁林就醒了。半抬着头,眼珠子漆黑湿润,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那时候都喜欢偷偷谈女人。女式校服是件蓝色短袖衬衣,外套黑色背带裙,自己人都叫它围裙。尺号做的不怎么准,有些穿起来合适,更多时候衬衣大如水桶,谁穿着校服好看,谁穿的不好看,谁的裙子短,谁的丝袜破了,都是百聊不厌的话题,偶尔也说说足球,新来的老师。忘了是哪次下课,严维反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椅背,跟几个哥们照常胡侃胡吹。也忘了是谁先挑起的话头,最后都骂起来。
“不是我说,这老头看的太紧。”
“交卷的时候,老子逮着人就瞄,结果十道选择题错七个。”
严维说:“看见那小蔫菜没有,”几个人都跟着他回头瞅郁林,“我要是能抄到他的,就是他说我名字写错了我也信。”
几个人围着使劲笑。“那不每科都能上这个数?”有人说着,那手指比划着。
“娘的,到时候立马去申奖学金。”说起劲了,各自互相推攘着,“要不,你去问问人家意思。”
“你去。”
“我可不去。”
哪个嗓门大的喊了一句:“郁林,严维这小子说想抄你试卷。”
严维的脸一下子就青了,从椅子上蹦起来,白牙咬的咯吱响,跟多嘴的说:“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郁林双手交叉着,随意的搁在桌面,听见声音,朝这边看了一眼。那时候多年轻,刘海长的遮住眼睛,再用发油把头发抓起来,自己却觉得很美。严维被推到前面,脸羞红的像猴子屁股。“嘿,我没说……”
“可以。”郁林很认真地说。那种沈稳的气度别人装不出来。
严维眯着眼睛:“你说认真的?”
“真的。”郁林认真的表情,有点像唇角挂的那滴蜜,痒痒的,总想去舔一舔。
严维蹦起来,过去锤了一下郁林的肩膀,“这人从今天开始是我哥们了。”他的劲使的有点猛,有些疼,不过谁都没在意。严维朝郁林咧开嘴笑了笑。
郁林有样学样,慢慢的,慢慢的勾了一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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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