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布鲁斯彻底有些蒙了。

“出于好奇，我稍稍骇进警察局的系统了解了一下。

是的，作为哥谭市最大的慈善家，哥谭警察伤残保障基金是你出资建立的，每年你还会大笔大笔的出钱改善警察局的办公条件以及增加各种福利。

哥谭孤儿院、哥谭敬老院以及一系列公益性质的机构设施，很多都是靠着你的援助才能勉强支持，而蝙蝠侠大会（注4）的时候你也主动出面承诺给予他们帮助。

看上去一切都很美好很阳光很正能量，你简直是资本家们的良心啊……

——但问题是，你在帮罪犯们交保释金，让律师帮他们辩护脱罪的时候可也是从来没有苛刻过啊（注5）~”

少女的脸上露出一个鄙视的表情，似乎在嘲笑布鲁斯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在装傻。

“一方面支助义警打击罪犯——甚至很可能这些义警根本是你的人，另一方面让律师帮罪犯争取减刑、争取保释，甚至帮他们交保释金……

话说回来，我记得黑门监狱和阿卡利姆精神病院的改造项目中最大的捐助者也是你。

——平均不到三个月啊，对，这是超级罪犯们平均越狱成功时间。

知道了这些，很难让人不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啊。”

“不是的，我……”

布鲁斯上前一步，他一边回答一边试图慢慢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冷静，韦恩先生，你再向前我开枪了——我一点都不介意让你断几根骨头。”

但很可惜，少女没给他这个机会，她警惕的再退了一步。

“现在，请后退一点，然后告诉我，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好吧，小姐，你因为这个理由袭击了韦恩集团总部？”

布鲁斯听话的后退了一步，同时似乎也平静了下来。

“作为韦恩集团的董事长，哥谭最富有的人，这可是见你最简单的办法了。”

看着一脸“你一定是在开玩笑”的布鲁斯，少女淡淡的说道：

“而且对我而言，这个理由足够了。”

“好吧，你想知道我想要什么？”

布鲁斯微微低下了头，似乎被这个话题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我所想要的，仅仅是安宁——不再有罪恶的声音划破夜的宁静，不再有骤响的枪声让孩子从梦中惊醒，不再有悲鸣响彻黑暗，不再有警车追逐着男男女女的亡命之徒穿过狭窄的街巷……（注6）”

“靠蝙蝠侠和那群变态？”

少女的眉头几乎挨到了一起。

“不，是靠唤醒人们心中沉睡的勇气与正义！”

布鲁斯的眼神此刻格外的认真。

“布鲁斯.韦恩先生，我觉得我们或许需能够更坦诚一点？

如果不是因为超级罪犯中不少人都出现得比你要早，从阴谋论上来解释：

韦恩集团为了合理展示自己的产品性能吸引各方潜在用户的注意，不顾平民死活，专门找人来上演正邪乱斗的戏码。

——看，这比你告诉我的理由要合理多了是吧。”

似乎是无力的叹了口气，少女带着古怪笑容反问道：

“我虽然相信梦想，也相信人人都有勇气与正义感，但是你告诉我的这个手段……

怎么说呢？

太过于天真和无稽了！

这在我看来和日本人经常宣称的‘只要相互理解能带来和平’没有区别。

事实上我觉得，如果你把保释罪犯和资助警局的钱拿去找雇佣兵来大开杀戒，用血与火清洗一遍这个城市，那么这个城市可能会宁静许多吧？”

“杀戮带来的不是宁静，而是恐惧下的沉默！”

戏谑般的问题得到的却是布鲁斯非常严肃的回答：

“杀戮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靠恐惧得到的宁静我宁可不要！”

“同样是杀人，有人恐惧军队的士兵吗？

有人觉得二战后对纳粹头子的处刑会带来人民的恐惧吗？

有人觉得二战中的东京大轰炸是对平民的屠杀吗？

那么，是谁在害怕他们的杀戮？

你口中的‘人民’？”

虽然觉得双方思考方式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但少女还是认真的反驳着：

“哪怕是恐惧带来的宁静同样是宁静！

杀戮解决不了问题却可以解决带来问题的恶棍！

那样的哥谭至少比现在这个充满罪犯们的喧嚣与受害者哀嚎的城市要好太多太多！”

“我……”

“嘭！”

布鲁斯的回答尚未出口便被一声枪响所打断，在枪声响起的同时，是从少女颈部喷出的鲜血……

“你在做什么！”

布鲁斯向着不远处大喊。

“谁让你开枪的！”

“韦恩先生，我在设法救你……”

一个还有些气喘的黑衣保镖木讷的回答道，他思考过很多情况：可能雇主会拥抱他并奖励他一大笔钱，也可能雇主会大骂他没顾忌到自己的安慰然后踢走他。

但他却从未想到过雇主居然会为袭击者的死愤怒。

“而刚才是最好的机会，她的枪口稍稍朝下放了放，我判断那个角度应该伤不到先生你了，所以我……”

“子弹击穿了劲动脉……”

但布鲁斯已经没有在听保镖的辩解了，他快步来到少女身边检查着伤口。

随后他摇了摇头，单膝跪在一地血泊中握住少女的手，轻声说道：

“抱歉，你有什么遗言现在可以告诉我……”

带着满嘴的铁锈味，少女一边冲着他比出一个中指一边说出了自己的遗言：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