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无动于衷得像一颗摆在雪地里的冷杉, 又忽然之间转过头来,粗鲁无礼且野蛮地直视着你, 还谎称说他‘总在做这种事’。
克拉克听到厄里亚这么承认之前,完全不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可是当厄里亚悄悄对玛莎说他是个盲人、只能看着太阳的时候,克拉克一下便觉得这话冒犯极了!
可是就算他用力瞪着眼前那盏由厄里亚烧好的热水, 瞪到它再次沸腾起来, 都没能下定决心将这样恶狠狠的目光投向外面那个令人捉摸不定的谎言家。
多么不公平!
屁股被定在沙发上、裹着毛毯的克拉克只好‘不情不愿’地听着他们继续说下去。
“那可真是……”
玛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一点,但她仍旧泄露出些许忧虑之情,
“我不想这么说,厄里亚(他们在三天前就开始这么称呼对方了。克拉克不高兴地想到。),然而你是不是将克拉克看得太过重要了呢?(克拉克:真的假的?)我结过婚,我和克拉克的养父、也就是乔纳森·肯特真心相爱,他在我眼里有时是一堵墙,有时是一座山,有时是一座田野,也有时是个顽劣却又可亲可爱的青少年。我曾有一段时间爱他胜过爱这世上的所有人,可是即便在那时,我也不觉得乔纳森是我的太阳。”
“……”
玛莎问:“如果超人不在了,你要怎么办?”
如果太阳不在了,你要怎么办?
“……所以我才总是看着他,夫人。只要在我的注视下,他就不会消失。”
“真的是这样吗?”玛莎反问厄里亚。
一瞬间,庄园主人递给他的u盘、摆满投影的蝙蝠洞、氪石长矛、鲜血,同时在厄里亚眼前闪过。
战栗转瞬即逝,厄里亚快速回过神。
他不喜欢说废话,也从没锻炼过口舌,所以在类似的场合说出的内容全都是他的真实想法:“我理解你的担忧,肯特夫人。您认为我的这种注视对我们双方来说都很危险,但事实上,这只是一种惯性,现在的我其实已经——”
厄里亚飞快地皱了下眉,挑选着合适的单词谨慎地说道:“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了。我能‘看’到更多东西,克拉克是我的朋友,超人是我的同伴,我尽可能地帮助他,希望他平安无事,仅此而已。”
“我没有在责怪你,亲爱的,但你对你的内心似乎缺乏了解。”
“你的意思是你了解我甚于我了解我自己吗?肯特夫人?”
“叫我玛莎,厄里亚。”玛莎平静地说,“你脚下是一片农场,农场里的动物们日复一日走在相同的道路上,等到数年过去以后,哪怕把它们驱赶到别的田野里面,它们也会不知不觉回到原路。人和动物是差不多的,孩子,在我看来,你与克拉克正在被一种本能般的惯性束缚着靠近,然而你们谁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