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说嘛。”礁石后面传来懒懒的声音,顶着一头湿漉漉白发的青年趴在石头上,他赤、裸着上半身,身上还沾着水珠,就那样弯着笑眼看西宫月昳,“我又没有鱼尾巴。”
西宫月昳定在那里。
“你是谁?”
对面没回答,而是问:“你要做什么?”
西宫月昳想了想:“根据你的回答来决定。”
“诶——好残忍啊。”
“我以为,你把信息传给我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现在的情况了。你甚至用我的钱、我的名义租游轮。”西宫月昳没有理会对面拉长了音调的表演,“在这里装美人鱼卖惨也不行,即使你用这张脸。”
“没装惨,毕竟遗产都给你了。”西宫鹤影疲倦地松了松肩膀,“我在海上飘了几个小时。我只想你来捞我,结果你把异能特务科的人喊过来了。你也不想我用这张脸被人解剖吧。”
西宫月昳平静了一会儿。
发现自己无法平静。
不管这个人是假扮的、还是他自己裂开了、还是西宫鹤影的独立意识,他都非常、非常生气。尤其是他看见系统,知道这家伙至少不是假扮的,就更生气了。
他额头的伤白受了。
“月月……”西宫鹤影小心翼翼地问,“你哭啦?”
西宫月昳:“滚。”
“我……”
“滚。”
“好的。”西宫鹤影飞速低下头,“对不起。”
“我不认识你。”西宫月昳维持着冷酷的语调,理智勉强回来了一点,“请滚。”
西宫鹤影心想自己把自己弄哭果然是一种微妙的感受,他开始觉得愧疚,人不能,不应该,至少不可以辜负自己。他飞快地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颊,比第一次上台表演还局促,低头看见海浪里支离破碎的倒影,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被染成银色了。
他没说谎,确实是算好了洋流,而后随波飘荡,死死活活,才漂到了岸边。
自从发现那位存在会帮他修复身体之后,他半个月不知道死了多少次,都麻了。只是只有这样,他才能一次次地消耗对面的意识。这就是一场难捱的拉锯战,谁先受不了了,谁就会成为阶下亡魂。
“既然我们不认识。那么初次见面,你好,我是一位不合格的魔术师,职业是逗人笑。”他说着,走到沙滩上,从身后扒出一只猫眼螺,“别哭了,好不好。”
猫眼螺biu一下挤出一捧水,溅到沙子上,是个愚蠢的烟花形状。
西宫月昳:“……”
他实在没忍住。
好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