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陆云心绣品引起的轰动,便话她现在为爷爷担忧。
天气转凉了,一直很硬朗的陆爷爷居然病倒了,刚开始是受了凉气,感染风寒,没想到过了几天,病情加重,陆爷爷躺在床上起不来,陆云心衣不解带地伺候,眼圈黑了一圈。尽管她细心照料,陆爷爷还是渐渐衰弱下来,短短几天,人瘦了得皮包骨头。
陆云心看在眼里,心里难受得发疼,爷爷的身体她知道,终归是年纪大了,老人的身体在一场风寒的疾病的袭击下,身体还是不受人控制地败坏了。
她知道如果这样下去,爷爷将时日无多了。急得她抓着头发每日翻医书,希望能从中找到能医治爷爷的医疗之法。将医书翻完了,也还是没翻到治疗之法,她气得狠狠将桌上的医书全砸在地上,扶几而泣。
心里恨不得当年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她没有选择读医。
“心儿啊,人有生老病死,终归有老了病了归入大地的一天。阿爷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也是够本的了。”陆爷爷伸出干枯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头。
陆云心含泪悲伤的摇摇头:“爷爷,我......是我没用,是我学艺不精,连爷爷的病都治不了。”
“不怪你,阿爷自己的身体自己知......咳咳,“陆爷爷咳嗽得停不下来,用白手的手绢捂着嘴,急得陆云心赶忙将桌上的水倒在杯子里,端着放在陆爷爷嘴边。
陆爷爷一边咳嗽,一边颤着手将水咽下去,才堪堪止了咳嗽。他还能感觉到孙女在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哎,这辈子,他什么苦的吃过了,小的时候,家里穷,他就在医馆给大夫当学徒,那学徒也不好当,每天不是被大夫骂,还防着不让他偷学。每天天不亮就的打扫卫生,给病人煎药......后来,他面上老实,其实心眼多着呢,大夫不让学,他还是凭着敏锐的视觉和嗅觉、还有过目不忘的大脑,生生将各种药材的样子、用途记下来。
他就凭着那么点三脚猫的医术,走江湖成了个脚医,四海为家,挣了钱就去买医术看,生生自学成才,创下偌大的名头。又运气很好地进宫当了名御医。
当了御医,他还得每天提心吊胆,就怕自己陷入了别人的斗争中。最后他没能避免权力斗争的漩涡:死了儿子儿媳,尝到了白发人送黑发的苦楚。
这一生啊,波澜起伏。
他现在抵抗不了生老病死的规律,还是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他是活够本了,心中却放不下自己世上唯一的孙女。
阎王让你三更死,怎么会留你到五更呢。
在一个阴雨交加的早晨,陆云心端着药准备送去喂爷爷,还没推开门,心中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爷爷!”着急的推开门,她老远就望见躺在床上的爷爷一动不动,仿若被冰封了的蜡像。
......
“哇......呜呜,阿爷,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能独留我一人在这世上......呜”陆云心紧紧的拉着陆爷爷冰冷的手,连药碗打碎在地上,药水泼了一地都无视,
陆爷爷还是没熬过这个冬天,撒手离开了人世,又一次送走了亲人,陆云心抚上爷爷合不拢的双眼,哭得断肠。
......再也没有人不讲道理的包容她,也不会有人将她放在心里的第一位。更不会有人手把手教她背诵药歌诀。
耳边仿佛还能听到爷爷中气十足:“硫黄畏朴硝;水银畏□□;狼毒畏密陀僧;巴豆畏牵牛......”脑海浮现着他慈祥的笑容......爷爷却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不会再训她,不会再起来了。
陆云心泪如雨下,伤心欲绝地扑在陆爷爷的尸体上尖声哭泣。
......
勉强提起精神,陆云心在鱼大婶和鱼幼薇的帮助下,才将陆爷爷的丧事办妥帖。
鱼大婶打量着她忧郁如海棠的容颜,担忧的问:“云心,你今后要怎么办?一个女郎家......”成了孤女,以后漫长的日子该怎么过哟,议亲会被人们嫌弃命硬,克了父母......那惹人的容颜......哎!
陆云心忧伤中带点脆弱:“爷爷去了,我要给他守孝......生前,我救不了爷爷,是我学艺不精,所以我欲避人多学点医。以后、以后的事以后看一步走一步了。”
......这一过就是三年,三年前,她关了药店。三年中,她很少出门,每次鱼幼薇来的时候,不用她说,幼微会讲一些外面发生的事。
哪家生了娃,说到哪家姐儿得了多少赏钱,鱼幼薇目光中的羡慕藏都藏不住。
后有一天,鱼幼薇气冲冲地疾步进屋,怒道:“这些小人,真是无-耻,飞卿那么好的人,他们居然诬陷飞卿品德不端。气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