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鹌鹑堆里乍然飞出两道身影。
先出手的是祁越泽,他不装了,直接明抢。宋涛恩紧随其后,两人各自抓住图纸的一角,眼神交汇处全是噼里啪啦的火光。
认真算起来,祁越泽是后起之秀,宋涛恩是他的前辈。他天赋卓绝,自小心高气傲,头上却偏偏压着一条宋涛恩的成名路,但都是仙门首徒,都是进益神速,他半点都不服宋涛恩。
抓着图纸的一角,祁越泽咧唇一笑,得意地倒打一耙:“我就是知道你会动手!”
宋涛恩被他的无耻气笑了,懒得同他掰扯,一记清风拂月直逼他的面门。祁越泽灵巧地翻身闪躲,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他鸿元剑谱第一式。
两个不要脸的土匪当着巫繁的面你一招我一招打得有来有回,昭昭抓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厉渊……喜欢这种?”
“冥界十大鬼将他主‘杀’,”谢浔白答道,“这种程度,在他眼里不过是逗闷的开胃菜。”
“那接下来他会大开杀戒吗?”
“不会。”谢浔白笃定,“他养了程霭的身体三百年才养成如今的模样,但依旧不算合身,他应当会韬光养晦休整一段时日。”
昭昭放心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厉渊便打了一个呵欠,恹恹地抬手将图纸干净利落地一分为三。
各自抓着图纸一侧斗法的宋涛恩和祁越泽脱力落地,第三张图纸悠悠荡荡地从高处落下,众人齐刷刷抬头,紧张地盯着它。
厉渊端详着巫繁,良久才发出一声嫌弃的“啧”,他抬指操纵着第三张图纸塞进巫繁怀里,说道:“封暝也就这么点破烂眼神了,既然是他选的人,那本座就大发慈悲成全他一次。”
被天降馅饼砸了一脸,巫繁神色茫然。
厉渊却已蓄力一掌轰碎墓室的穹顶,灰惨惨的天光流泻进来,还不若室中的烛光明亮。
厉渊飞身离开,没有人敢拦他。虽然并不清楚他的身份,但想来不会是个简单角色,他既然没有伤他们的意思,他们当然不会自找麻烦。
而况眼下有更大麻烦。
不知是因为厉渊那一掌的力道太过恐怖,还是因为陵墓机关如此,在厉渊离开后,石块自他们头顶簌簌落下——墓室要塌了!
飞扬的尘土里,法器的光芒此起彼伏,循着厉渊砸出来的大洞,众人大显神通,各自逃命。
昭昭御剑开路,去的方向却是摄魂钉钩织图纸的地方。失去图纸的支撑,玉娘的尸体从高处落下。眼角余光瞥见谢浔白将她拦腰放入乾坤袋后,昭昭便掐诀操纵流云快速离开。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昭昭带着谢浔白一头撞进迷雾之中,只在眨眼,风声弱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海浪翻涌的声音。
流云剑稳稳停在无涯海的演武台上,八大仙门的掌门与长老笑意盈盈地看着出现在演武台上的弟子,激动一些的索性不顾形象,拍着大腿直呼“精彩”。
也不知道精彩个啥,秘境里头折了那么多人,敢情他们当戏看。
昭昭郁闷极了,不太开心地和谢浔白打过招呼后,垂头丧气地混入天衍仙门的队伍。
天衍仙门倒是人人健在,只是除了宋涛恩和虞念娇,其余人多少有些狼狈。
昭昭一见陆衡,差点又要哭出声:“六师兄,你好像去粪坑游了一圈。”
实在是太难看太凄惨了。
陆衡脸上笑意一僵,捏着洁尘术给自己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才咬着牙开口:“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段师姐说你像去掏鸟蛋结果没掏着还被鸟啄了一顿的。”
昭昭捂住头上的揪揪,不开心地噘嘴:“段师姐怎么出卖我!”
台上掌门师尊清了清嗓子,老怀大慰地为这次秘境历练做简单的总结:“见到诸位道友在此次秘境中的表现,我深感修仙界的未来一片坦途!大家都是好苗子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又来了。”昭昭生无可恋,“一到总结,师尊就能满嘴跑马胡诌他个七天七夜。”
陆衡点头:“而且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意思。”
昭昭和他对视一眼,露出狡黠的笑,默契地和他做了个向后的手势,两人猫着身子脚底抹油,溜到队伍的最后盘腿坐下,开始从乾坤袋里掏六博棋。
仙人揽六箸,对博泰山隅。
昭昭原本玩不明白这些费脑子的游戏,但无奈师尊每日的晨会都太无聊,陆衡和她一对臭棋篓子凑一起,玩着打发时间,竟也让她琢磨出点好玩的意思来。
昭昭只顾埋头把玩棋子,一时不察身旁落下小片阴影,待她落子后抬头,就被段玉螺笑眯眯的脸吓了好大一跳。
昭昭捂着胸口:“师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大师兄来逮我们了。”
“做贼心虚呀。”段玉螺捏了捏她的揪揪,“还没出秘境就收到你的传书,要约我一见,我想着你家师尊还有的忙,就过来看看,怎么了?”
听她这么一说,昭昭总算想起来了。
在陵墓放置灵宝的那间墓室里,她从死去的修者身上得到了一枚红色的球,发现里面的关窍后她便迫不及待地给段玉螺传了一封信。
昭昭从乾坤袋里拿出那枚球递给段玉螺:“这个给你。”
“这是?”
“这是鹿蜀的内丹。”
段玉螺震惊:“哪个鹿蜀?是那个鹿蜀吗?”
昭昭理所当然地点头:“就是神兽鹿蜀。”
段玉螺倒吸一口凉气,环顾四周后,压低嗓音:“你哪来的?”
“秘境极西之地。”
不怪段师姐没见过世面,实在是因为神兽鹿蜀这一脉很早很早就全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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