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幼稚,我自嘲般的笑出了声,这辈子还没活明白,居然在想下辈子的事了,哪会有什么下辈子,就算有,周智新不是周智新,陈唯璞也不是陈唯璞,根本毫无意义。刚才那些话我都想对他说,可最后我只输入了三个字:我爱你。选择发送……一分钟过去了,信息状态仍是“正在发送中”。没事,只要我的尸体和手机一起被运出这个鬼地方,他迟早会看到。
这桩心事算是了了,接下来给家人朋友留下点什么话吧,我摸索着拿出包里的纸笔,右手按着手机照明左手拔笔盖,没捏住,笔掉在地上又滚远了,发出一小串磕磕碰碰的声响在空旷寂静的地下车库里显得尤其刺耳瘆人。犹豫再三,我颤颤巍巍站起身用手机照亮地面猫着腰寻找失踪了的笔,刚走了没几步,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整个人往前一扑,我赶紧用左手按住地面借手臂撑着身体,掌心在水泥地上狠狠地擦过,摔得倒不是很严重,我趴在地上只觉得左手手掌钻心的疼,坐起身抬手一看,整个手掌血肉模糊,连地上都留下了一道血迹。
我摇摇头,没交付的楼盘里死了个人已经很不吉利了,死的时候还留下一地血,这房子就没法卖了,我可不想害得陈唯璞破产。我站起身用脚蹭了点周围的细沙不停地擦拭血迹,终于把它盖住了。
做完这些我精疲力尽,往回退到角落里,直接躺下了。肚子好饿,我这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今天早饭午饭也没吃,中午出发前偷了黄学平一个好丽友派,咬了两口嫌太甜我就给扔了,早知道会这样再难吃我也不该扔了它。还有昨天晚上我煮的那锅面条,其实很好吃的,我自作孽吃不下全倒了,暴殄天物啊!现在只要有碗康师傅摆我眼前,哪怕没放调料包,我能连汤带面吃干净。嘴也好干,想喝水……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睡着了就不会消耗太多能量,只要撑过今晚,明天天亮了再去敲门喊人试试,说不定会有值班的人路过,我还有救的。
周智新,你一大老爷们儿怕什么黑啊?就当自己瞎了。
☆、黎明前的黑暗(二)
大概天要亡我。
我醒来时是第二天早上九点,手机还剩1%的电量,四周仍是漆黑一片,完全感觉不到天已经亮了。经过一夜的休息,我的体力恢复了不少,虽然还是饿还是渴,至少可以自如地走动了。我站起身,举着手机往前方走,经过第一个转角,手机突然震了一下然后自动关机了。我愣愣地僵在原地瞪大眼睛企图看清眼前的黑暗,我突然发疯似的往前跑,额头猛地撞到了栅栏一样的东西,一阵头晕我往后倒在了地上,无法再骗自己还有一线生机,我知道我完了,必死无疑,就躺在这安静地等死吧。
爸、妈、姐姐,对不起,我想我只能用我的在天之灵保佑你们身体健康来偿还你们对我的养育之恩了。
陈唯璞……我把背包从身下抽出来,拿出记事本,从这本本子的第十页开始我画了很多个他,翻开本子一页页数过去,正好数到第十页,我把这页贴在胸口:“陈唯璞,你呢,也别指望我会保佑你娶个漂亮老婆生个聪明孩子……你要是敢把我忘了,我天天半夜三更飘你床头。”
没有能查看时间的工具,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开始恶心干呕出现了脱水的症状,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回顾过往,哎……我真的干了不少损事,的确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家伙啊。
意识逐渐涣散,这次闭上眼我大概再也不会醒来了吧……
“智新?周智新?你在哪?”
远处传来了微弱的人声,好像是谁在叫我的名字,大限将至的人都会产生幻觉吗?
“周智新!你在哪?”声音越来越近,是陈唯璞?!我转过头微微睁开眼,居然看到一丝光线,哎?卧槽!不是幻觉?
“周智新!”他又喊了一声,我可以确定真的是陈唯璞!
我尽力张开嘴想回应他,但除了微弱的喘息外,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我用仅剩的力气摸过放在一边的手机重重地摔了出去,手机砸到墙壁发出了四分五裂的声音。
“周智新!”光源离我越来越近伴随着跑动的脚步声,在黑暗的坏境里待了太久,我的眼睛一下子无法适应那么强烈的光线,我难受地闭上眼,再睁开时我看到了陈唯璞,他满脸焦急好像快哭了。
陈唯璞一把将我扶起来,盯着我的脸看了看,然后紧紧地抱着我,我抓住他的衣服,放声痛哭。我哭了很久才把所有的绝望、恐慌和委屈发泄完,陈唯璞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点点加大手臂的力量,似乎想把我整个人按进他的身体里去。
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抬起手无力地拍了拍他的背:“我快被你勒死了……”
“对不起。”他丝毫没有松开我的意思,一手托着我的后脑勺,把脸埋进我的颈窝,低声说,“我怕一松手你又不见了。”
我说:“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