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双眼睛从来都是狡黠如狼,带着笑意。此刻,却虚弱如斯。鹿鸣山心中不禁有些抽痛。但他装作无动于衷,向姬何行了一个军礼。
“亲王殿下,我来为你治伤。”
听到这嗓音,姬何眉头微皱。他静静地盯着眼前那人看,许久没有动。鹿鸣山都有些怀疑,怀疑姬何是不是已经认出他来了?
可姬何看了半日,却只是笑了笑。
“敢问这位大夫,如何称呼?”
鹿鸣山用变了声的深沉嗓音答道,
“我姓严。”
“莫非,是颜如玉的颜?”
语气依旧是轻薄,还带着几分笑意。鹿鸣山心中蹭地冒起火气。可他真不知该向谁发火一一是这个从未给过他真正承诺的男人,还是到现在依然未能痛下决心的自己?
罢了。此次给他治过伤,就离开大燮。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跟他有什么联系就是了。
虽然这样想,但真见到姬何伤口的时候,鹿鸣山还是心里一疼。那一支箭带了倒钩,深深扎在血肉中。此时,最外面的血流已经干涸了,可伤口处还能看到渐渐涌出的血沬。
“这种伤口,怎么能从外面紧紧捆起来?别人不知道里面有倒刺,你自己还不知道?用力挤压,等于将血肉送到倒刺的刃口上去,损伤更重。”
“严大夫的口气,叫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鹿鸣山一惊。刚才脱口而出的那段话,是不是显得太过熟稔?聪明如姬何,很容易就看出破绽。
好在姬何没继续深究。他依旧是那副虚弱的样子,合上眼睛。
“刚才要带人突围,哪里顾得上那么多。这是战场,不是打猎时候误伤了,还能从容处置。”
鹿鸣山知道他所说有理。自己方才心思全在这人的伤上,根本没考虑彼时的战况。看来,若自己真是个军医,也是不合格的。
鹿鸣山翻检一番,拿出金疮药和小刀,和几样膏药。自从学成出师,他不知道给多少人治过皮肉伤,比这严重得多的也有。可这一次,他的双手却止不住地发抖。
“我要将你这皮肉割开,把箭头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