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檬闻言肩膀猛烈地抖动了一下,随后渐渐放松了下来。整个人没有了之前箭弩拔张的气势,活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她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线平稳自如,已与刚才判若两人,“乔燃得救了吗?”
乔平扬敏感地问,“怎么?爷爷被封在镜中一事你也有一份?”
“呵呵,是有我一份。如果不是我要求把他封入镜内,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尸骨无存了!”
……
究竟是怎么回事?
乔平扬好不容易揭开谜题的面纱却发现这根本就只是一切的开始,后面等着他的是一座陡峭的高山,他只能徒手攀登。疑问越积越多,眼前人是敌是友难以分辨。
“不久前阴差阳错找到了爷爷,把他救出来了。灵力被耗尽,现在只是个普通的老头。我想采访一下你现在心情如何?”
白檬抬起手,另一手掖着袖子,轻轻托腮笑了,“小乔先生,我也不知现在是喜是忧呢。对乔燃是爱多还是恨多,我也分不清了。我失去了很多东西,到头来已经弄不清楚值不值得了。既然他会在你面前袒护我,可能也就够了吧。”
“你拿相貌去交换了梦蛊吗?”怎么能傻到这种地步……乔平扬无法理解。
“是。乔燃不爱我我空有一张皮囊又能如何?他不爱我我要名字又有何用?他不爱我,我连自由也不想要。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故事听至此,乔平扬不知该作何表情。
有一只妖一厢情愿为了一个男人付出自己的一切,她知道得不到,却宁愿活在幻想中。她是可悲的,可恨的。却也是让人怜悯的。
“白檬,你在为谁做事?”乔平扬难得地收起轻蔑,认真地望向她,“为什么今天选在漓淼阁?你和绾钦有什么关系?”
白檬依然支着手肘,淡淡地回答,“小乔先生,我说过了,这些无可奉告。”
乔平扬:“我也许可以还你自由。”
白檬:“哈……挖墙脚?你是要我投奔泠风眠吗?”
乔平扬:“我不是泠风眠的手下。和他没关系,是我的个人意志。”
白檬再度陷入沉默。
“爷爷说他是在漓江捉拿一条渡劫的恶蛟时被封入镜中的,而漓江的江主又正好是一条蛟龙,未免有些太凑巧了。告诉我,爷爷所说的恶蛟是绾钦吗?”乔平扬觉得自己可能从十年前作业忘带和老师道歉以来,再也没有如此诚恳过。
“小乔先生,绾钦殿下渡劫失败已经灰飞烟灭了。”她垂下头,似乎在劝告乔平扬,又似乎在劝告自己,“你走吧。就当今天没来过。”
“白檬,你不要固执了。有人指示你将我引过来,目的是什么?”
“泠风眠才是目的。你与我不过是被利用的旗子,快走吧。”白檬站起身,拉起乔平扬往大堂外推,“你如果不是泠风眠的人,离他越远越好。待在他身边太危险了。”
乔平扬抵抗着,惊讶于眼前貌似柔弱的女人力气出奇得大,“要对付泠风眠的人是谁?是龙?”
白檬闻言手下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又用力推他,“走吧!”
推搡中乔平扬在高出一截的门槛处绊了脚,屁股着地摔得不轻。他哎呦一声,正在怀疑盆骨会不会裂了条缝时,一抬头。眼前人已消失无踪。大堂里只剩下那张刚才两人相对而坐的床榻,夜明珠在大堂顶端散发着柔和的光亮。穿襦裙的女人不见了。
“……啧。”乔平扬啐了一声,揉着屁股站起来沿着来路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