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很快变得有些不清不楚。
禅院甚尔这下压根没办法继续吻她,她总是摸不到位,力气也太轻,对他来说远远不够,比起爽快,倒不如说是痒得不行,身体里像是有千万只蚊虫在胡乱冲撞,密密麻麻的欲望随时都能挣破他的皮囊一涌而出。他草草亲了她一口,放开她,伸下去握紧她的手,告诉她,“你这样什么都抓不住。”
抓紧,他沉重燥热的呼吸一下就贴到了她赤裸的脊背上,像砂纸似的滚过去一层火辣辣的疼,她的皮肤磨红一大片。
“……用些力。”
她听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禅院甚尔紧紧搂住她,把脸贴到她的长发里,他抓着她的手越来越快,她已经是彻底被动的让他的阴茎撞到自己手心里,前列腺液涂满了他们交握的手掌。握紧的手反复被他撞开,那层接触的皮肤变得黏腻湿热,完全是模仿着性爱的姿态,粗鲁地侵犯她的手心。他的身体也开始忍不住颤抖,呼吸沉得近乎嘶哑,听得她心惊肉跳。
五条律子比他要更快陷入可怕的迷茫之中,摆脱了卑微的讨好和慌乱的依赖,她靠着他汗湿的肩膀只觉得心里有股无法言说的疲惫。她躲在他肩膀的阴影里,精液的气味浓烈得冲到了面前,冲得她泪意又满了上来。她听见了他此时沉重的心跳和呼吸,在她手里慢慢垂下去的阴茎还依旧压着她的手,压得她喘不过气。
该怎么做?五条律子很清楚,屈从于求生的本能,顺从于贫瘠的现实。
可是好累,她悄无声息地把眼泪擦在他肩上,委屈感比先前还要重。这时候他没说话,她也没有,只是安静地缩在他怀里。
禅院甚尔手指顺着她颤抖的脊骨滑动,他的喉结也跟着上下动了动,眼泪的声音太响了,滴滴答答地砸得他想听不见都难。叹了口气,语气闷闷地说:“睡觉吧。”
“……嗯。”
第二天,五条律子醒得比他还早,他没睁开眼睛就听见她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合上的瞬间他就蹿了起来跟上去,听见门外水声起来才停下脚,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回去躺下,两只手枕在脑袋后面,重新合上眼睛。
又想起了她满是泪水的脸。
止不住地心虚。
没一会儿门重新打开,禅院甚尔猛地睁开眼睛侧过头,头发湿淋淋的五条律子一面擦着滴水的发梢,一面走进来,脸颊被热气熏得泛红。两个人目光撞在了一起,他正要说点什么,她的目光飞快地挪开,背过身不看他,一言不发地低着脑袋擦头发。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随着一阵布料翻动的声响,他走到了她身后,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生硬,“今天要出门吗?”手伸过去,拿着的是她昨天在柜台上拿走的游览手册,这附近的神社算是奈良的一个景点。
她从毛巾里钻出来,盯着手册看了一会儿,低低地‘嗯’了一声。
“去这里怎么样?”
“好。”
禅院甚尔有心缓和气氛,动作迅速地收拾好,带上东西就要出门,习惯性地伸手去牵她,结果抓了个空,侧过头看见她不留痕迹地背着手避开了他,一直垂着脑袋,脸藏在鸭舌帽里面。
自讨没趣,他也没好意思不高兴,只是把手放回口袋里。坐回车上,车里的收音机噪音比昨晚的还烦人,他调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好,索性彻底关了,在一种不尴不尬的寂静中开着车钻进了村子不远处的大本山。
五条律子抱着腿缩在副驾驶座位里发呆,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车窗外疏疏落落的树影。等车子从崎岖的山道钻出来,视野豁然开朗,她慢慢坐直了身体,看见驶过的小路两侧开满了紫罗兰色的花,远处暗绿色的亩傍山绵延起伏。手贴到窗户上时,她看见了不远处,飞鸟黑色的身影掠过神社内伫立着对称的双塔。
这时候游客并不多,五条律子是少数的游客之一,她下车后静静地站在神社鸟居下抬起头,她身后广袤的天空被鸟居切成了四四方方的框。禅院甚尔停好车,回头就看见她孤零零的身体缩在这片窄小的天空下。
看着,像那些没能越过佛塔的鸟落下的一截影子。
他大步跨过去,走向她,把影子捡起来。
“走了。”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她没有避开,只是沉默地跟着。
神社内院供奉着一座他们都不认识的神,她仰着脸看了许久,又看着祈福箱,他从旁边伸手,手掌心里放着两个硬币。
五条律子从他手里拿走硬币丢进去,在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里双手合十,大殿的空气一点也不流通,她闷得耳朵都热了起来。
禅院甚尔两只手插在口袋里,问她:“你信佛吗?”
五条律子答得很干脆:“不信”
“那你还许愿。”
“我没有许愿。”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神佛菩萨。她是个没有信仰的人,笃定神救不了任何深陷于苦厄的人,能够救她的——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站着的禅院甚尔,是人。
重新闭上了眼睛。
禅院甚尔见她闭眼,又丢了硬币进去,跟着她双掌合拢。
他觉得他也不信佛,毕竟神佛也从不救他,他的烂命,他的生活,都是自己从诅咒,从死神手里抢过来的。只是闭上眼睛的瞬间,他又想到了身边站着的五条律子。
内心却冒出来一个前所未有的,虔诚的声音。
‘请保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