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翠碧如玉的眼睛望着我。
“我不后悔。”伏黑惠说。
“即使是同伴死亡也不后悔?”我问。
伏黑惠的脸绷紧起来。他死死咬着牙关,最后还是开口:“不后悔。”
明明有更轻松的办法可以保护同伴,寻求庇护,为什么不用呢?我心中有疑问,面上却不显露。我缩回手指,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头发并不坚硬,反而十分柔软。我看着这个悲痛的男孩,说:“带我去见一见虎杖。”
伏黑惠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我。我打开小熊的口袋,给他展示里面的手指。
“你从哪里拿的?”
我没有回答,而是说:“我可以让他活。”
“你能保证醒过来的不是宿傩,而是虎杖吗?”伏黑惠问。
我说:“我以灵魂保证。”
雷鸣电闪中,毛绒熊静静地坐在钉崎的床边。
太平间在另外一栋单独的医疗楼下面。伏黑惠到的时候,门口的保安拦住了他。“五条先生说了,谁都不许进去。”“我只是来见他最后一面。”伏黑惠说。在他们谈话间,我从保安的身后溜了进去。在经过警报器的瞬间,我催动咒力,破坏了它的结构。警报器悄寂无声,我推开楼梯口的门,走入黑暗。
停尸房的中央是蒙着白布的虎杖悠仁。伏黑惠说,宿傩是当着他的面,把虎杖的心脏掏了出来。他们既然共用同一具躯体,那宿傩不会让容器就这么被破坏。他一定另有目的。比如,用苏醒为筹码和虎杖达成某种契约。我掀开白布。尸体的胸口看不到一点伤痕,干干净净,光洁如新。
我的手放在那心脏的位置。
“咚——”一声缓慢而悠长的声音响起,宛如葬礼时敲响的丧钟。
虎杖慢慢地睁开眼睛。那瞳孔先是鲜红如血,继而被浓郁的黑色覆盖。男孩揉了揉眼睛,转向我。他惊讶地大叫了一声,问我,他是否和我一样共处于地狱之中。我说,假使人间就是地狱,那我们确实正在地狱中。
我说:“这里是高专的停尸房,你还活着。”
“你救了我?”他问。
我摇头,给他展示我手里的宿傩手指。
“是你体内的东西救了你,不是我。”我说,“还记得你醒来之前,他跟你达成了什么约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