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晚月被分手的那天,甚至没看到叶漪其人。
好像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一,他的电话就打不通了。这个人,就像烟雾一样,在她世界消失的干干净净。大概是两个月后吧,她才收到一封来自美国的邮件,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她很想问个彻底。但她无论发多少封邮件,却像石沉大海一样,杳无音讯。
她想问陆洪,可是陆洪也转学去了实验。陈晓晓一直避着她。
直到她在陈晓晓家楼下堵着。
陈晓晓知道躲不过,很真诚地的说:“我也被分手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
她去实验中学找陆洪,陆洪看到她,很意外,也很…欣喜。
但……带着克制和躲避。
“别躲我了,给我一个交代吧。我只是要个结果。”
陆洪抽起烟:“他选了去美国。”
陆洪是个坦荡的恶人,他从不吝啬表现自己人渣的本性,也从不装什么正人君子,直截了当道:“喜欢你代价太大了。别说是他,就算是我,也没胆子接近你。本来我准备从那个乞丐身边把你抢走,但你,我动不了。”
“什么意思?”
“我爷爷给了他选择,可以和你在一起,但是,和你在一起,意味着他和我们陆家再没有关系,要回到孤儿院去。和你分手,可以出国,去美国读书。他选了去美国。”
江晚月笑了:“原来。”他这么选择,无可厚非。爱情和前程,这不是,送分题吗?
小结巴有多想改变自己的人生,多努力学习,多么记挂他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和弟弟妹妹,她,最清楚。
“谢谢你。”江晚月转身前,同他道谢。
陆洪完全不避讳的搭上她的肩:“我现在不在乐美,我们,可以偷偷谈恋爱啊。”他玩笑道。
“我喜欢普通人,不喜欢纨绔子弟,更不喜欢高干子弟。”她也由着他造次。
“没事,买卖不成情谊在。你这妞儿这么带劲,做女朋友就没意思了。”
江晚月笑了笑:“我也不想和痞子做朋友。”
她去电玩城打了一晚上地鼠机,花光了所有的领用钱。陆洪也一直在身后跟着她,她也默许他跟着。不够钱的时候,那个纨绔子弟又给她买了一篮子游戏币。
“你打个爽。”
“我不会还钱的。”因为,再也不会见了。
“老子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你,发泄个够。”
陆洪远远地跟着她回家,她安全到家后,那人就不见了。或许陆洪喜欢她吧?她不清楚,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或许是因为记忆的发酵,那个痞子少年,在今后的十多年里,在她回忆里的模样,好像也没那么邪恶。
……
江晚月人生的第二次觉醒,自己清晰的做决定,是高二下学期,和小结巴分手。
或许是受小醉的感染,或许是受小结巴选前程的启发。她忽然意识到,人生,最不要紧的,好像…就是爱情。
她等老妈回来,已是五月初,还有一月,花芏理就要参加高考。
这一回,不是休学,是保留学籍,去了江南。
六月,在花姐高考前夕,她走得无声无息的。
她坚定地要去江南读美院的想法,说服了章程芳。她的手机换了号码,那一年,开始有了初代触屏智能手机。微信刚刚上线。
高考回A市的时候,哪怕考场就在乐美,她也没有和果果诺诺打照面。那时候,花姐和那个她忘得干干净净的人,已经去北京读大学了。
除了高考那几天,直到硕士毕业,江晚月再没回来过。
……
她在江南的美术机构上课时候,知道花儿被录取人大,卫致去了政法大学。
听说卫致高考发挥失常,本来可以稳上清北的,但是考物理的时候,没有做最后一道大题。即使是这样,总分还是让他去了他这学渣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双一流。
她被美院录的那一天,诺诺被A大录了,果果被一个A市的一个民办二本录了。
他们仨在四个人的“姐妹群”,互相在发录取通知。
她没考上国美和央美,不是因为专业。而是因为该死的文化课。
师祖很开心,反正在他身边,比在哪个美院都强。虽然没有达到师父和妈妈的期望,但她也很开心,通过自己的努力,文化课能进江南美院的国画系。
从高三到研三,从十七岁到二十四岁送走师祖,在江南一呆,就是8年。
文学作品里轻描淡写的八年,让少女变成了路边小朋友打招呼嘴里叫的“姨姨”,身边的朋友结婚生孩子,她也还是,一如既往。
没有恋爱,因为,没有心动。
没有性,因为,有了更高级的欲望,就无所谓动物欲望了。
二十四岁的江晚月最大的愿望。是拥有一家自己的艺廊,成为和师父师祖一样的艺术家。
……
花儿在她大四那年就去了英国,第二年,果果和诺诺紧跟着她去了英国。从有微信的3G到4G,她都没有早已被她封存的人的微信。只是听萧诺说,林湾也在北京,虽不在政法大学,但一直和他联系紧密。
听说她大二那年,卫建业升到省厅了,卫家就搬到另外一个新楼盘的别墅区里了。
后来8号小区那几个伙伴的家,也是陆陆续续的搬了。只有他们家还住在老房子里。
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人与人之间的鸿沟是不讲道理的,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她还是那个会和姐妹们说垃圾话的江晚月,却不再是那个会把真正心事告知他们的小霸王。
少女江晚月会说:“我和姐妹们,永远都不会变。”
可后来,影响她们变化的那个人,却是江晚月自己。
他们之间,也有了,成年人的,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