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轻歌听罢,缓缓抬头,目光落在那躺在床上、面色仍显苍白的小世子卓彦淮身上。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将那些约束着他的银针一一拔去,随后对着一旁的卫国公温声道:“国公爷,让小世子躺下休息吧。”
卫国公小心翼翼地扶着卓彦淮躺下,仿佛捧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卓彦淮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却仍是不甘心地为自己辩解:“曲轻歌,我真的不想喝那个药,它太臭了。”
曲轻歌并未理会他的抱怨,只是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药箱。卓彦淮见她不理自己,心中有些不悦,提高声音唤道:“曲轻歌,我跟你说话呢!”
国公夫人见状,眉头微皱,轻声斥道:“淮儿,不得无礼。要叫曲姐姐。”卓彦淮虽有些不满,但也能听出国公夫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于是悻悻地闭上了嘴。
国公夫人转向曲轻歌,略带歉意地说:“抱歉,曲小姐。平日里我跟国公爷对淮儿确实有些纵容,让你见笑了。”曲轻歌抬头,对上国公夫人那满是真诚的双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深知自己不过是一个候府的嫡女,哪里受得起国公夫人这样的道歉。这一切,不过都是国公夫人对卓彦淮深深的爱罢了。
曲轻歌轻轻摇头,微笑着说:“国公夫人言重了,轻歌并不在意。”说完,她又看了眼床上那个浓眉大眼、一脸聪明倔强的小世子。她的记忆中,前世的卓彦淮后来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在卫国公二老去世后,他更是无法无天,四处闯祸,最终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然而如今,看着卫国公和国公夫人两人,为了抚育这个孩子而付出的辛劳,曲轻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她意识到,随着自己的重生,许多事情也发生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变化。卓彦淮的这一劫,或许与自己有着几分关系。既是如此,她也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曲轻歌再次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目光柔和地看着卓彦淮,轻声说道:“小世子,你可知这次自己有多凶险?”卓彦淮闻言一愣,茫然地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曲轻歌为何突然说起这些。
曲轻歌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一次,你差点丢掉性命,就差那么一点点。”卓彦淮闻言脸色微变,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是想说你救了我,是我的恩人吗?”卓彦淮抬起头,看着曲轻歌的眼睛,“你是想让我报答你?”曲轻歌轻轻摇头,淡淡地说:“救了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的祖父和祖母。他们用自己的血救了你一命。”
卓彦淮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够活下来是因为祖父和祖母的付出。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靠着曲轻歌的医术才得以逃脱死神的魔爪。这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感激。
国公夫人见状,想要出声阻止曲轻歌继续说下去。然而曲轻歌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诉说着那些鲜为人知的真相。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像是春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曲轻歌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缓缓流淌,像是寒夜中的一泓清泉,清冷而坚定。“小世子前日失血过多,险些丧命。若非你祖父、祖母慷慨献血,将生命之源倾注于你体内,你焉能得以重生?小世子或许未曾目睹国公爷与国公夫人手上的伤痕,那伤口虽不在要害,却比你颈上的伤痕还要深长。”
她的话语里藏着淡淡的责备,却又带着无尽的关切。她望向卓彦淮,那双明亮的眸子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小世子若是不愿服药,那便罢了。我开的药方,无非都是些补气养血之物。你若是不喝,等到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便再让国公爷与国公夫人为你输血吧。”
她微微一顿,声音中透出一丝冷意,“不喝药,便喝他们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