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目光自齐念平静如水的面上划过,眼角的余光忽得只见那地上覆盖着浅苓的白布,被一阵风拂来竟被吹开了一角。
齐姝蓦地瞪大了双眼。
那原本盛满丽色洋溢着潋滟风光的双眸,竟在一念之间如同不受控般爬满了惊惧和恐怖的痕迹。
原来那阵风掀开了那块布之下,赫然露出的浅苓十分可怖的死相,满面痛苦的神情,七窍流血,面色青紫扭曲。
这一幕如同噩梦般的景象,就这样巧妙的刻画在了齐姝的眼底心中。
周氏一行人如同潮水般气势汹汹的涌来又如同潮水般匆匆退却,也带走了齐鸣等一干不相干的人。
很快齐姑就使唤着两个粗使的汉子抬了担架来,把死去已久已然尸身僵硬的浅苓带走了。
浅芷与她的感情本就十分深厚,是而哭了一整个清晨还不嫌累,此时更哭得尤其伤心,浅荷与浅葱两个人去拦住她,才叫他们顺利的抬着浅苓出了这个院门。
本来像齐府这种大户人家,丫头仆从众多又是积年已久的府邸了,像这种在主子手里死了一两个丫头的事情本也就不稀奇。
丫头们或是被家人直接卖进府或是被牙婆倒卖的,本就已经不当是个人了,也更没听说过哪家里死了丫头会有人报官,令官差来介入查案的。
是而周氏见死的浅苓顿时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且关心的也只是这事是否能在齐府中捂得密不透风,不伤齐府名誉而已。
林氏是最不愿沾惹是非的了,一见主母都走了便也立马告了辞,带着丫头去了。
倒是王氏像是还憋着什么话一般,一直待到齐姑遣人来为浅苓收了尸,都还端坐在厅堂中细品着茶水,面上神色倒也不急不缓,一派安然。
阿瑶扶着齐念站在门口目送着齐姑和那两个汉子匆匆而去的背影,整座小院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静,耳边除了浅芷那压抑的低哭声和浅葱轻声安抚她的零碎话语,倒静谧的仿佛不同寻常。
齐念轻叹了口气,似是侧头看了看端坐在堂上慢条斯理的王氏一眼,方对丫头们道:“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来伺候了。浅葱,你与浅荷要好好照顾浅芷,要叫她想开些,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傻事来。”
浅葱浅荷应了声,扶着悲痛欲绝的浅芷回了房。
阿瑶默不作声的依旧稳稳的扶着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面无表情,这般的沉稳克己,倒是在这群年少无知的丫头们中间很少见的。
“四小姐可真是宅心仁厚呢,浅苓那丫头明摆着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来谋害你,可你对她的胞姐却如此厚待,这份心胸当真是叫我钦佩不已。”王氏放下了茶杯,袅娜的站起身来向齐念施施然行了半礼,方抬起她那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目,柔声道:“说到这里我便更要敬服四小姐你的谋算与手段了,毕竟知晓她们的诡计不难,难得却是如何顺水推舟做的不留痕迹,还叫她们做贼心虚动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