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天边的火烧云烧了一日又一日,转眼秋尽便是寒冬,冬去又是一年春。年年春光复年年,岁岁不知何处去。
无忧无虑的时光就如同人生年轮中最华贵美丽的锦缎,不知被谁剪下了,又不知被谁偷去了。
自重生以来,齐念已经在这座安宁僻静的小山村中悠悠度过了第三年。
前世她可不曾留在这里直到十三岁,本就是年纪尚小一团孩子气,自从齐君良说了要带她去城里生活便心生向往的很,整日里偎在秦姑怀中追问着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去城里见识更好玩的东西,过上与之现在不同的日子。
是而齐君良并没有费多少心力,便将年仅十岁的她接回了齐府。秦姑自幼便照顾她长大,自然也随她一同去了。
临行前晚秦姑整夜都没合上过双眼,在她的小房间里一直陪伴着她直到黎明。那时她还嫌说秦姑太过絮叨麻烦,现在想来,精通人情世故的秦姑早就隐隐预见了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今生她转换了性子,不说秦姑事事都听她的,就连齐君良都对她另眼相待,毕竟这孩子年少早慧,他也感到十分欣慰。
但是好日子终究是过不长久的,齐念知道,自己一定要回齐府了。
前世齐君良患病去世,就是在她十三岁那年冬日。她记得那病始于初秋,继而寻医问药了整整一个秋冬却始终不见成效,周氏更是里子面子都做齐了,不仅整日里衣不解带的亲自伺候着齐君良,闲暇下来便吃斋念佛祈祷他早日安康。
想到这里齐念不禁冷笑一声,当时的自己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觉得周氏待爹爹是一片真心还感动不已,要不是见识过她后来如何打杀秦姑践踏自己心狠手辣,当真要重蹈覆辙了呢。
而且这三年她在老郎中的倾囊相授之下,凭着自己的努力与天资已然学成,只是时日不算太长,但她与老郎中相差的也只是岁月的洗礼与经验而已。
这年才刚刚入春,她已然在着手回齐府之后的准备了。
整整三个月之后的立夏时节,这一晚齐君良正在教导齐念学习账目货运之道,闻着油灯的气息只觉呛的很,便咳嗽了几声。
齐念放下了手中的笔,关怀道:“爹爹自今年春日以来便染上了喉疾不适的毛病,是大夫不曾好好诊病施药么?”
“本就是旧疾,不妨事的。”齐君良眉目本善,在灯光的照映下更添了几分柔和,他看着爱女这几年长大了不少,清丽精致的面容衬着白皙的肌肤,与故人之貌又多了几分相似,不由得心中甚感欣慰,呵呵笑道:“一转眼,念儿都长这么大了,再过两年都可以议亲了,只怕到时觅得如意郎君,怕是连爹都要忘了……”
“爹爹这话便是差了,念儿不论多大都是你的女儿,是旁人拐不去的。”齐念本应双颊飞红霞一副小女儿姿态,却因重活一世早就没了那少女情怀,便也不装乖卖傻了,只玩笑着道:“若是爹爹舍不得女儿,我便今生都不嫁人了,一直陪伴爹爹膝下可好?”
“你这个鬼灵精,哪有女儿终身不嫁的,爹爹怎么舍得你孤独终老啊。”齐君良似是在叹息,遥望着微微跳动的烛火又像是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我的念儿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我定要为你好好寻觅,也不枉你娘亲当年殷殷嘱托,我怎敢相负于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