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难得被他这般煞有介事对待,颇觉得别扭,不尴不尬地嗯了那么一声,转而生硬地转了话头,故作趣味问说:“落梅兄,可想好做什么营生?”
沈肃耳朵动了动,目光转到白落梅身上,手上不忘提了茶壶给杯中注水,一幅姑且那么一听的模样,若是耳朵不是竖起的,还真像那么回事。要知道,前世沈肃光知道白落梅买卖做得大,后来更是成了皇商,可究竟是如何做成的,做的何生意,他是半点也不知,怎能不好奇!
白落梅一眼就看穿了沈肃分明在意却故作不动如山的模样,只觉好笑,不过这头一桩生意,他怕吓着沈肃,笑言道:“如今手上没什么银钱,左右不过是倒买倒卖的营生,不过是卖得远些,多少能赚些,只辛苦些罢了。”
沈肃是不懂这些的,他生来就在白村,沈老也只让他念书,教的他是如何自行学解决事情的法子,可以说他所有的认知皆来自书本。方回来做他学生,也是听闻沈老声名,姑且来一试,发现他总能以古论今,方回提的问题,沈肃结合方回说的那些时局、政令,还有朝中各大派系,讲得是头头是道,竟是无人觉得他缺少什么认识。
方回生在京城,虽不经商,但也听过些,随即问说:“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你要进货,又要送上京城卖货,路上还有遭遇劫匪的可能,若是小打小闹,哪里有银钱赚的,别再赔了进去。”
白落梅胸有成竹道:“此事我心里有数。”
沈肃不懂,方回一个外人,两人也只能随白落梅,姑且让他去试一试,沈肃到底还是担心的,后来又与方回说了说寻京中他师兄们帮衬之事,方回好生答应了,又当着沈肃面办了,总算是让沈肃多少宽慰了不少。
这边谈着营生,却是,那边白老二拿着沈肃说得法子回去,与村长那么一说,村长和几个族老皆觉得可行,也就召集大家伙说了。
当场表决,半数人同意,怎么说边婶家是孤女寡母,老根叔又是独身老头一个,至于白福、白贵,两个混子,平日叫他们占的便宜也不少,这回颗粒无收,看着也惨。可另半数人不答应。
“村长,这是他们三家闹出来的事,怎么能让公中出粮?”白成寿不高兴地率先嚷嚷起来,“要是这样都行,那大家都不用辛苦种地了,只管闹出点事,哭哭穷,村里反正都包粮食,大家伙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不要公中的粮食,谁拔了我的粮食,谁拿粮食来赔。”
老根叔躺在自家被扒光的田里,被晒的都亏没声了,还硬声硬气地说,眼睛死死盯着白福、白贵,恨不能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那可是自己辛辛苦苦侍弄的地啊,整整五亩地,天杀的,平日里懒惰如主,拔人家粮食怎么这般勤快,一夜啊,就一夜竟是全被他们糟蹋光了。
白福、白贵昂着脑袋,看都不看白老根这个老匹夫一眼,你娘的,身为白村人,竟然给留家村的报信,不拔你庄稼拔谁庄稼!以后可别种地,你敢种,我就敢给拔咯!
边婶和白小月那是村里怎么说就怎么来,左右饿不死她们娘两就行。这已经比她们预想的好太多了。
刘虎大可不管他们的恩怨,朗声道:“这地是我的地,你们白村沈肃卖给我了,当初说等你们秋收之后,是我仁义,如今虽没到秋收,但地里没庄稼了那是事实,这地我要先收回来,谁也拦不住。我刘虎大,还真不怕你们硬来。”
“来呀,我们白村还怕你们刘家村不成!”村民里不少人不服气,仗着人多,刘虎大带来的人少,大有打一架出出气的意思。
刘虎大从身边跟着来的兄弟说:“大刘,去请里正来,就说这白村的卖了地,不认,还要打我们买地的,简直是土匪,无法无天!给白村都传出去,我看还有哪个村的姑娘敢嫁进白村来,白村的姑娘也别想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