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本薄书也要四五日才能抄完。只沈肃不愿做先生抢镇上其他先生饭碗,目前只能先做的,日后再谋后路。
左右抄了两页,就有一个声音脆脆的姑娘叫门:“沈肃在不在?”
“不是说叫定安吗?”这个声音软软的,倒是好听。
“小姐放心吧,我找人打听过了,是叫沈肃,是个教书先生,来镇上后帮书斋抄书赚银钱勒。”那个脆脆的声音略微得意地说了。
外头明显是两个姑娘。
沈肃手上不停,也没理会,自顾自继续抄书,这会儿上门的,沈肃直觉是找麻烦的,他就趁着人进来这会儿贪个清静,多抄几个字也好。
“小姐,是不是没人呀?”
“不会的,白落梅刚说了,他跟沈肃分开的时候,沈肃说要回去抄书。不然,你爬进去看看?”那小姐忍不住建议说。
院里沈肃一听这姑娘提到白落梅,结合前世,也就猜到来人是江若雪,也就是江西腊的女儿,那个最后听说死了的江家千金。沈肃觉得麻烦,江若雪为何会来找自己?前世可没这事。
“这不好吧?”院子外头,丫头有点担心。
“让你去就去,这么多话。”
那小姐推了丫头一把,丫头踉跄着撞到门上,然后门就开了,院子里空荡荡的,绕着围墙种了不少竹子,还有一个小亭子,沈肃低着头专心抄书。日头斜着,光落在地上,能风吹竹叶沙沙作响,瞧着就像是画本里才情横溢的公子活过来似的。
于是,那丫头彻底傻了。
还在院外头的小姐看着自己丫头跟傻了似的,担心又害怕说:“果子,怎么……怎么了?有不干净的东西?”
“小姐,不是。”叫果子的姑娘摇头,小碎步跑出去,羞赧地小声说,“小姐,沈先生在抄书呢,就在亭子里。”
“在不就好了。”说着话,那小姐气势十足地进了院子,瞧见这般如画的景,如画的人,气势瞬间泄了一半,可一想到白落梅,咬咬牙还是昂着脑袋挑衅说,“可是沈肃沈先生,我是江若雪,我爹是江西腊。”
“江姑娘。”沈肃搁下笔,看向江若雪,不卑不亢的,但也很疏离。
江若雪管不着沈肃态度,自顾自施施然过去落座,姿态端得高高的:“听说沈先生与白落梅关系好,家里的银钱都不分两家,是也不是?”
沈肃说:“江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江若雪抿了下唇,直直看着沈肃说:“沈先生,我爹有意要我嫁给白落梅,但听说白落梅与你过分亲近,他也担忧你太过,反倒成了我与他亲事的阻隔……按说你堂堂男子,却扯着白落梅不放,岂不是难看?我见沈先生也有手有脚,能赚银钱,不像是那好逸恶劳之人,养活自己是没问题的,不会抄书毕竟辛苦,也赚不了多少,想开白落梅也不得宽心,这样如何,我给沈先生在镇上寻个先生的工做做,轻松些,也能多得些银钱,多少能存下点,日后娶亲也有本钱……届时若还缺的,我江家也可以帮着补上……”
这话说得实在不客气,好一出下马威。
沈肃说:“江姑娘若为你与黑豆腐亲事来寻我,怕是多此一举了。我虽与黑豆腐亲厚,但也不至于成为你与他亲事之阻碍,正如江姑娘所言,在下乃男子,江姑娘今日之举岂不是古怪。不过江姑娘既然来了,在下也说清楚为好,免得江姑娘忧心:若是黑豆腐心悦,在下自然乐见黑豆腐与江姑娘这桩亲事。还有一事,江姑娘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又及谈婚论嫁,江姑娘还是注意些,多带些下人或是丫头,总比偷着来好,未免落人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