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边护工更贵,只要肯下力,一天最少能挣个两三块呢。”四舅舅终于把发财路子传给别人了,满脸都是爽利的笑。
老城人家底很厚,又是皇城根底下的人,宁可当清洁工,也不愿放下身段去医院伺候病人。
而周遭郊县的人没有证明,也不能在城里常住,所以各大医院都缺护工。
四舅舅说的这个法子,的确是个挣钱的法子,他说的价格,其实都有些保守。
要是老队长运气好,能把这一趟看病花销的钱都给挣出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元妮也觉得四舅舅做的对,“老队长怎么说?”
“队长叔听的认真,办好住院手续,就找护士问情况去了。”
“你队长叔是个实诚人,都是咱村的人,我太了解他了,他能放得下身段,脑子也活道,要不然也当不上队长。”姥爷笑道。
“那病人情况怎样呢?”
“是肾上的病,医生说幸亏送过来的及时,他们尽量给治,要是治得好,就可以回家去养着,要是情况不大好,只能留在京城……”
“为啥只能留在京城?”
“说是治肾病,有种什么机器?这种机器,只有大城市医院才有,医生说了,要是病人的肾病转成慢性,那就只能靠机器才能活。”
说到这里,四舅舅已经十分唏嘘了。
他想的比较长远,偷偷问了使用机器的价格,可以说是相当的贵,就是普通城市工人也负担不起,更别提队长叔一个农民家庭了。
所以还是祈祷皇天各路菩萨,希望能彻底治好队长儿子的病。
大家都想到了这一点,有默契的不再提了。
像他们这种普通农户家庭,如果还留在丹山县没出来,只能祈祷没灾没病,若是有灾有病,只有等死一条路。
想起自己也病过,姥姥忍不住擦拭了一下眼角。
她看了一眼元妮,心情十分复杂,如果不是这个有本事的外孙女儿,她只怕头回犯病,就已经死在丹山县了。
姥爷看出了她的心思,嗑哒了一下烟袋锅子,“老婆子别想那些用不着的,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先过好眼下的日子再说。”
四舅舅也嚷嚷,“娘,你做啥好吃的了,我都饿了。”
看一家子和和睦睦,元妮笑笑,赶紧进屋看书去了。
到了第二周,平操场的活还没有干完,又增加了整理室内卫生的任务。
经历过那个特殊年代,除了操场无法正常使用之外,还有些教室也荒废了。
“这几间教室,就交给你们几个女生吧。”
整理室内卫生虽然麻烦,毕竟风吹不着,太阳也晒不着,代理班长想让女生们省省力气。
一开始女生们还挺高兴。
没想到刚打开一间教室,一股奇怪的腐败味道就伴随着灰尘扑面而来,再看一眼堆了半房间的杂物,大家才意识到这个活并不好干。
“这是什么味道?”方苗苗捏着鼻子,感觉很奇怪。
“死老鼠味儿。”李凤霞十分内行的说道。
“啊,不会吧,你怎么知道是死老鼠?”杜兰也惊讶。
“老鼠吃了老鼠药,然后到处跑,跑到哪儿就死到哪儿了呗……”元妮解释道。
要是死到大街上还好说,大家伙发现就及时清扫了,就怕它们临死之前钻抽屉爬房顶。
没人给老鼠们收尸,不就腐烂了呗?
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方苗苗和杜兰有点害怕,城市卫生搞得好,她们还没见过腐败长蛆的老鼠。
一向不对付的两个人竟然拉起手来,“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戴个口罩,看见死老鼠,用扫帚扫出去就行。”元妮说着,把早就准备好的白纱布口罩拿出来分给大家。
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股韧劲儿,就算是难,排除万难也要完成任务。
杜兰咬牙,“那些男生还在操场上抡镐头呢,咱们这活儿,咋说也轻松一些,必须得干好,不能让他们看轻了咱们。”
方苗苗犹犹豫豫的松开手,“那行吧,要是真有死老鼠,你们能不能……”
她想说,要是真的看见死老鼠,别人能不能提前冲上去收拾了?
但这话终究没有出口,毕竟是集体劳动,谁也不比谁高贵,都得参与。
大家立刻戴口罩,蒙纱巾,又罩上了旧衣服,然后冲进了满室灰尘之中。
不打扫不知道,一打扫吓一跳,堆积十多年的灰尘,实在是太厚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几个人的口罩就变成了灰黑色。
最要命的是,班长说过,墙上的旧画框,缺胳膊少腿的旧桌椅,全部要当成垃圾清理出去。
而垃圾场离的还挺远。
元妮想了想,“去总务处借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