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许卿南利落地又给了荆白几脚,回过身去:“卫…虞。”
她面色严肃,明明刚刚在院中还是亲善的两人,此刻却格外冷漠。
卫虞并不打算自己上,她微微侧身:“檀筝。”
檀筝眼眸低垂,情绪似乎不高,但还是走上前去。
此时荆白也从地上堪堪爬了起来,守在她身后等待时机。
“你真的要这样吗?”许卿南看着檀筝,一字一句地问道。
檀筝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无奈,她实在没有办法违背卫虞的命令。
许卿南略过垂头自责的檀筝和卫虞对上视线,她知道她这一刻已经无法脱身。
她的目光似一把短剑,刺进卫虞的心脏。
他钝痛片刻,面上却还是冷漠的,似乎对面前的少女毫无感情。
许卿南放弃了。
“说吧,要带我去哪儿,直接走吧。”她摊开手不再反抗,见状檀筝眼含薄泪地抱住了她。
“对不起……谢谢你。”
后颈的痛感如期而至,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内心此刻已经十分悲戚,她对疼痛也释然了。
一瞬后,许卿南陷入了昏迷。
从长宁府走出来的慕昉南失魂落魄似哥行尸走肉,一方面是他更深切地体会到许江桓之死的痛苦,一方面,他对武成帝的残忍伪善有了更深层的了解。
从四皇子的事情就足以看出,他硬生生将四皇子逼疯,还要美曰其名地为他讨回公道,自己名正言顺地坐上帝王宝座。
慕昉南猜测,从头到尾也没有所谓的叛国证据,他们连造假都懒得造,生生用谎言去编织了一场改变无数人命运的惨案。
也许,先太子他们也被骗了,甚至还没到边境就已经被截杀了。
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武成帝的谎言能一直不被戳破。
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长宁府的匾额,他不敢再回想长宁凄惨的表情,她的一生,原不该是这样的。
但一步错,步步错,怎知就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他胸口不明地有些闷痛,心想大概是因为刚刚长宁踹的那几脚。
慕昉南如今倒惜命得很了,半分都不敢推迟,立即上马车回府。
终于回到别院,慕昉南满心以为许卿南在等他,但进门迎面的却是焦急的王有福:
“世子您终于回来了!”
慕昉南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出什么事了?”
王有福急得脸都红了:“世子,下午郡主出门去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慕昉南脚底虚了一下,头都晕了,语气愈发冷峻:“没有人知道郡主去哪儿了?”
陶梨花瑟瑟发抖地摇头:“郡主和阿筝姐一起走的,奴婢也确实不得知。”
慕昉南深吸一口气:“郡主身边的其他护卫呢?”
暗卫从暗处跳出来:“回世子,郡主那边所有的护卫和暗卫都不在府里,安排跟着郡主的暗卫不见了。”
慕昉南咬紧牙关,面部表情已经充满了怒意:“我养你们是做什么!连个人都看不住!”
他刚吼完突然一阵咳嗽,咳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一口黑红色的血“哇”得一声吐了出来。
王有福连忙扶着他往后院去:“世子!来人啊,快叫大夫!”
慕昉南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心里还在想许卿南到底有没有出事。
“卿南……”
长宁之死
“清风亭下百花杀, 亭中美人白绫挂……郎君迟停不解意,玉眸娇泣心冷冰。”
男人拉着二胡,扯着沙哑的声音唱戏, 似乎是哪出才子负佳人之后, 美人心灰意冷自杀的戏里的唱段。
夜色慢慢笼罩大街小巷, 男人也不得不起身回家,但嘴里依然还唱着这出戏。
歌声越来越远,长宁府中也越来越安静。
侍女不敢打扰房间里情绪不稳定的长宁,屋子里只她一个人。
“不要靠近我……”长宁坐在床上屈膝抱紧自己,几乎要将自己缩成一团。
她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 什么泪水也流不出来了。
好一会儿之后, 许槿熙微微清醒过来。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安静地走到梳妆镜前, 默默地为自己上妆。
这是一张曾艳绝天启, 轰动天下的脸,但此刻麻木得看不见任何昔日的影子。
许槿熙学着少女时的手法, 一下一下地给自己涂上脂粉, 透过铜黄的镜子, 她好似又看见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许江宸站在一旁双手抱臂:“女娘就是磨磨蹭蹭的,像你这般臭美的更麻烦。”
说罢, 他还十分嫌弃地摇了摇头。
许槿熙生气地努嘴, “你快,你来帮我画?”
少年没好气地仰头:“我可不会。”
“不会你就少说两句。”许江桓出手推了弟弟一把,示意他不要总这样打击妹妹。
“咱们槿熙这么漂亮,不画妆也美。不过喜欢画咱们就画,别管人家说什么。”
许槿熙瞬间眉开眼笑:“还是阿兄懂我!”
许江宸“切”了一声, 将头扭向了另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