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时,顾修远正巧从门外走进来。
他看到坐在床前的路蔓蔓,目光闪烁了一下,随机又恢复正常。
“来了?”
“嗯。”顾修远沉默地应了一句,便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顾母看了看他,又看看一旁不说话的路蔓蔓。
她拍了拍路蔓蔓的手说:“蔓蔓,你能不能帮我回家拿点东西,就是那个我橱柜里的盒子,你知道在哪里的。”
她说完之后,转头看向顾修远说:“修远,你送蔓蔓过去。”
路蔓蔓当然知道那个盒子。
那时她和顾修远刚结婚,有一天顾母就神神秘秘地把她叫进卧室里。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顾母要棒打鸳鸯,没想到顾母却让她在床边坐下,自己则是打开衣柜,从衣柜深处拿出一个铝制的饼干盒。
她从饼干盒里一一拿出里面的宝贝,展示给路蔓蔓看。
第一样是一条金项链,那是顾修远赚了第一笔钱给她买的礼物。
第二样是顾修远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她一边看着,一边骄傲地对路蔓蔓说:“那天成绩都还没有正式出来,招生官就已经找到家里来了,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阵仗。”
最后一样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面是风华正茂的顾母和幼儿时期的顾修远,小小的他手上拿着一张奖状,抿着嘴。
那是他紧张的时候会有的习惯性动作。
“这是他小时候我们唯一的一张合照。那时候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哪里还有什么闲心去照相馆照相。这张照片还是他小学得奖之后,他的老师硬拉我上台和他合照一张,这才留了下来。”
还没等路蔓蔓回答,顾修远就张口拒绝:“妈,我等等有个会。”
“有什么会这么重要,公司一天没你就不行了?”
路蔓蔓本也不想再和顾修远单独相处,便站起身来对顾母说:“妈,我打车去拿就行。现在打车软件很方便的。”
顾修远听到路蔓蔓口中的那声妈,有些惊讶地抬眼看了路蔓蔓一眼,又旋即把头低了下去。
“哪里方便了,让他送你!”顾母瞪了一眼仿佛一屁股扎在沙发上的顾修远。
顾修远这才站了起来,他拿过路蔓蔓放在椅子上的包,对站在一旁的路蔓蔓说:“走吧,我送你。”
车上,一路沉默。
顾修远抿抿唇,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路蔓蔓一直撇过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顾修远时不时地瞥一眼后视镜里的路蔓蔓,终于开了口。
“玩得开心吗?”
“挺好的。”
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话题就像抛进深潭里的石子一般,激不起一点涟漪。
顾修远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才开口道:“我,我跟那个人不是新闻上写得那样。”
路蔓蔓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头的后视镜,面色淡淡。
“你没有必要跟我解释。我们已经离婚了。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顾修远在头脑里打好的腹稿一下子被她堵在了口中。
他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过了一阵,他才艰难地再次问道:“你和他最近怎么样了?”
“我们很好,不过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顾修远的车开上了山路。
顾修远为了顾母能够修养身体,特意在城市边缘的小山上,买了一块地,给母亲建了一间房子。
“你不爱他。”顾修远没头没脑地下了一个断语。
这话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可笑。
像是个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肯接受事实的失意者在自我安慰。
“我会努力爱上他的。”路蔓蔓扭过头看着顾修远,认真地说道。
顾修远听出了她话语中的镇重。
他的心没有来由地慌了一下。
她声音里的平静像一阵冬风,把他的心吹得一片死寂。
他知道她是认真的,不是在说气话。
他害怕,害怕她彻底放下了,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懒得放在他的身上。
害怕他们两人从此各不相干,走向不同的岔路,再也回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