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夷光再次从噩梦惊醒。
其实应该习惯的,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噩梦。自逃亡以来他几乎夜夜惊魂,不是梦到自己和岑儿暴露被杀,就是看到妹妹和侄儿的尸身,总归不是好梦。
昨夜他又梦到了赵昱,他冷脸警告自己回头是岸,若不交出太子和遗诏,他就要拿止玉下手以报复他的“背叛”。
沈夷光清楚,在赵昱心里他们有着近十年的朋友情谊,又是自己未来妹夫,合该是一条船上的人,理应帮他夺位才对。
只要他“识相”点教出虎符和遗诏,赵昱登基后自会善待岑儿,留他做个闲散富贵王爷,他们本不用撕破脸,照旧可以做朋友。
可沈夷光是个认理不认亲的主,就算没有先帝临终所托,他也绝不与赵昱同流合污。
不安的预感愈发严重,沈夷光无心睡去。屋外微微透着光,他转动双目看着屋里陌生又熟悉的场景,又看到窗上贴着的大红双喜,恍惚一阵才想起昨天是他成亲的日子。
成亲……
是了。
沈夷光四散的意识逐渐回笼,总算想起现实处境。岑儿还安然在隔壁床上,乔溪搂着他正酣睡。他利落翻身下床,三两下穿好衣裳准备出去。
门一开,屋外白茫茫一片。几片雪花被风吹着飘飘洒洒落在他的脸上,顷刻化作一滴小小的水珠,很快又消散不见。
经过一天一夜,院中堆积了厚厚一层雪,入目皆是一片白,空气像是冻得凝固了,周遭安安静静听不到任何杂音,连往日偶尔一两声鸟雀叫声也不见。
沈夷光看着地上没过小腿的厚雪,艰难走进柴房拿了竹笤帚出来扫雪,想在乔溪醒来之前扫出一条能走的路。
才扫到一半就听屋里一阵轻响,接着门又被打开,乔溪穿戴整齐打着哈欠走出来。他揉着眼睛,原地伸个懒腰,看到院中厚积的白雪,问:“怎么不叫我一起?”
沈夷光拿着笤帚轻声回道:“这点小事何必劳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