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卜诺的？”那一瞬间,苏律突然有了勇气,“你开玩笑,你怎么可能是他！”

卜诺的目光陡然间变得微妙,“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你们长得一点都不一样！”虽然每个世界卜诺的性格都不一样，但他们好歹长一样,况且,卜诺怎么可能会这么残忍。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卜诺一步步逼近,苏律一步步后退，“难不成暗恋我已久。”

他一笑，露出尖锐的牙齿,苏律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咬过来，还能不能好好谈恋爱了！

“那你告诉我卜诺应该长什么样子,要知道,我上次换脸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很不幸我的助手在三年前感染病毒死了。”苏律退无可退,身后是盛满试剂的药橱。“哐当”一声，他后背紧贴着橱窗玻璃。

“对了，你还得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脸，万一你对现在的这张脸不满意。”他欺近，拂去苏律额前的碎发，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不过你现在的这张脸，我倒是很喜欢。”

他咧嘴笑，露出白骨森森的牙齿，一股寒意涌上苏律的心头，眼前的这个人，他和手术台上的怪物一样，也是死而复生，他原本应该是一具腐尸，哪是什么卜诺啊。

“乖，我不会伤害你的。”卜诺抓紧苏律的手，胳膊上挂着几根绳子，一根一根地往他手上绕。

相信你才真是有鬼，苏律佯装顺从，手偷偷伸进橱柜里握住一只大烧瓶。他背对着橱窗，没有想到大烧瓶里的液体太多，手又伸展不开没拿出来烧瓶就掉了下去，砸中橱窗里的一个烧杯，哗哗啦啦碎了一大片，连水都流了出来。

苏律想，这下肯定完了，卜诺阴沉的脸让他打心眼里恐惧。

“把手伸出来。”他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苏律不情愿地把手伸出来，他如果变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那还是他吗？卜诺拉过他的手，苏律吃痛皱眉。卜诺翻过他的手，手背朝上，那里破了一大片，都可以看见红色的血肉。原来是苏律刚才着急把手从橱窗里拿出来，结果刮到了玻璃。

卜诺拉着他来到了洗手池旁，用棉球蘸着碘酒往他的手背上抹，苏律痛得跳脚，不停地发出“嘶嘶”声，“轻点，你疯了吗？”

“我想你应该求我帮你换个聪明点的大脑，”卜诺严肃地说，“不过以后，你应该也感觉不到疼了。”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身手不错，长相是我喜欢的类型，一开始是想让你当我的助手，但你实在太可爱了，万一你也死了怎么办？所以我决定让你永生。”卜诺又恢复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完全可以把手术台上那家伙打造成我。”

“他吗？”卜诺歪头，嘴角微微上扬，完成诱人的弧度，“你是独一无二的，那些做的再像，也不过是复制品。”

“如果你把我变得不老不死不痛，那么我也就变成了一个复制品。”

卜诺笑开了，眼睛眯成了月牙儿，他弹了一下苏律的脑门，“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苏律笑笑，心里七上八下，一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卜诺的表情，生怕他反悔。

一整天，苏律都跟卜诺待在实验室里给尸体，不，那个死而复生的男人检测身体的各项指标，作为助手，苏律还给他打了几针抗生素，还有几针奇怪的药水，苏律闻所未闻。

苏律盯着心电图，记录下异常数据，看得眼睛累了他就回头看卜诺，他正在研制药水，几种药水混合，有时候还能升腾起白色的蘑菇云。卜诺一边调配试剂，一遍歪头看桌子上的一本大书。

察觉到苏律探究的目光，卜诺滴加一滴血清到盛放红色液体的小试管里，“起死回生的奥秘，就在这本书里，想知道吗？”

“不感兴趣。”苏律蔫蔫的，心电图看得他头晕。

“很好，曾经有两个人感兴趣，但最后他们都变成了我的试验品，不过是失败品。”

苏律憎恶他说话的语气，并没有搭话，他抬头，橱窗的最上排摆放着很多被福尔马林浸泡的人脑标本，一个一个标着年份。最早的要到1928年，最近的也是2012年，大小不等，形态各异。

照这上面推算，他岂不是活了86年？

“你在看什么？”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律一晃神，差点把烧杯打落，还是卜诺扶住了。“2000年以前的试验品，都是把我创造出来的那个人的杰作。”卜诺擦着玻璃杯说。

苏律本不想跟他说话，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那个人去了哪儿了？”

“他死了。”卜诺把玻璃杯放回原处，看起来无喜无悲，“被我杀死了。”

话题进行到这里，苏律接不下去了，所以他杀了他的创造者，拿着那本创造出他的书，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他。

“你难道没有成功的实验品吗？”

“一开始可能觉得不错，看久了都是瑕疵品。”

“所以……”苏律睁大眼睛看他。

“都在那里了。”卜诺随手指向那排人脑，转身又去调配化学试剂。“你是第一个听我说这些不会害怕的人，不过是真不害怕还是假不害怕就不知道了。”

苏律对着那排人脑，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不忍心看到卜诺继续在黑暗里沉沦，也不想将来成为那排人脑中间的一个。

晚上，苏律下楼吃饭，当卜诺的面对赵大爷说：“你今天出去找赵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