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之宴,只为宴请11名六转丹师。
明日天明,便是诊治祖竹怪病之时!
诸位炼丹师亦不久留,纷纷告辞离去。
宁凡亦告辞离去,但在他离席之后,扶桑一族的座位上,汤雄带着其女亦离开宴席,快步追上宁凡,同他一并离去。
“道友请留步!”
在汤雄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汤鸢大小姐,所中的定天之术已被解去,只是吃过定天之术的苦头之后,汤鸢明显安分的许多,不敢再寻宁凡麻烦。
“何事?”
宁凡驻步,似笑非笑看着汤雄。
“老夫叫住道友,只为向道友致歉。小女娇惯任性,行事不知轻重,之前多次得罪道友,还请道友大人有大量,莫与区区一个小女孩一般见识。”汤雄抱拳赔笑,似乎牵动了伤势,咳了数声。
“我不是小女孩...”汤鸢弱弱地抬起头,反驳了一句,立刻被汤雄狠狠瞪了一眼,不敢再多说话。
她亦不敢抬头看宁凡一眼,生怕惹怒了宁凡,被宁凡扔到妖兽巢穴自生自灭...
宁凡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汤鸢行事虽刁蛮任性,但实则只是一个纸老虎。
对她放纵她便会蹬鼻子赏脸,对她动真格她便会服软害怕。
“道友放心,令爱只是与我有些小口角罢了,陆某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道友若无事,陆某便先走一步了。”
“且慢!老夫还有一事,想求道友...”汤雄咬咬牙,再次叫住了宁凡。
“还有何事?”宁凡一诧。
“老夫想请求道友,收小女为一房妾侍...”汤雄说出此话之时,满脸都是无可奈何之色。
“什、什么!爹爹你胡说什么,我凭什么要给陆北这混蛋当侍妾!”汤鸢一瞬间炸毛了,脸红成了柿子。
“汤道友是在和陆某开玩笑么?”宁凡亦是皱眉问道。
汤鸢是扶桑一族的小公主,模样资质虽非一流,却有不差。
虽说扶桑一族已然没落,但凭扶桑一族的底蕴,为汤鸢寻一个道侣并未难事,为何会将此女送给宁凡,只作侍妾...
若是一些小势力送女讨好宁凡,倒也说得过去。
扶桑一族这种庞然大物,再怎么没落,也不可能做出送女求荣之事...
宁凡十分不解...汤雄此举何意。
他对汤鸢虽非厌恶,却也没有多好好感,正欲开口拒绝,汤雄却忽然一咬牙,取出一个玉简交给宁凡,言道。
“扶桑已是没路...道友看过此玉简之后,便知老夫的心意。”
宁凡接过玉简,神念一扫,一见其中内容,骤然一惊。
这是北树海句芒国传来的情报:镇守于句芒国的扶桑老妖,陨落了!
扶桑老妖本还有十年寿数,但前些时日,忽有一名碎虚强者潜入句芒,与扶桑老妖暗中一战。
此战损了扶桑老妖的根基,伤了寿元,原本还剩十年寿数,却因此战生机耗尽...
扶桑老妖就在数日之前陨落了,且陨落之后,其尸身还被人掳走...
这个消息,扶桑一族除了告诉竹皇外,对外界全部封锁消息,秘而不宣。
扶桑老妖被碎虚强者磨尽寿元陨落,那碎虚强者必是扶桑一族的大敌。
汤雄只觉扶桑一族大劫将至,故而才出此下策,想将女儿送给宁凡。
在汤雄印象之中,宁凡拥有恐怖之极的煞气,极可能斩杀过碎虚修士,拥有保护汤鸢的能力。
且通过句芒国的一番相处,汤雄认为宁凡值得信任,将女儿送给宁凡照料,想必不会有什么差池。
汤雄这是要托孤了,他预感到,扶桑一族距离灭亡已经不远...
扶桑灭则灭矣,盛极必衰,皆是天数,不可强求。
但汤雄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自己的女儿,不愿其女随扶桑一起消亡。
若汤鸢能活下去,好歹也算保住了扶桑一族的一点血脉...
“道友意下如何,可愿答应老夫的请求!”汤雄长叹,闭上老眼。
并非只有宁凡能预感到浩劫来临,但凡处在劫中之人,皆能预感到心中不安。
竹皇在不安,竹殿在不安,但他们的不安,只道是祖树发狂带来的。
汤雄却能预知,自己离死不远,若非存亡之时,他也不会求宁凡收容爱女。
嘭!
汤雄忽然在宁凡身前一跪,老脸憋得血红。
他一生从不屈膝,但为了爱女,却甘愿舍弃尊严一跪...
“爹!”汤鸢愣住了,她从没见过父亲跪下求人的样子。
她不知扶桑一族已处在倾覆之际,她不知其父这一跪的心酸。
她满目惶惶,不知所措,想要扶起汤雄,却扶不起。
宁凡心中一震,亦为汤雄爱女之心动容。
修界冷漠,不重亲情,只重修炼。汤雄身为一方枭雄,不服天,不服地,却甘愿为爱女折辱自身。
宁凡回想起自己未曾谋面的娘亲,回想起泣血林所看到的一幕幕,冷漠的心亦为之触动。
若自己有难,娘亲亦必定愿意向人屈膝下跪...
父之情,母之念...多少修士走出山村,轻率地斩断凡尘,抛却父母,只为追求飘渺如烟的长生。
那些自诩道心如石、城府如海的老怪,一心求仙,却难以求得。
若连人都做不到,如何做仙!
“道友请起,此事我应下了。待我完成竹皇的嘱托,治好祖树,会带汤鸢小姐一并离开东树海,有生之年庇护她无恙,倒也并非难事...在此之前,汤鸢小姐暂时还留在道友身侧吧。”
宁凡扶起汤雄,斜睨汤鸢一眼。
此女正芳心凌乱地望着他,眸色极其复杂。
汤鸢欲哭无泪,她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爹爹就把她送给宁凡当妾了。
靠之!一想到日后会嫁给宁凡为妾,她就恨得的一头撞死在豆腐上。
想跟宁凡叫嚣两句,却立马想起宁凡可怕的神通手段,又有些气怂了。
再想到性格刚硬的父亲,竟为了她给人下跪,她心中十分酸涩,想哭却哭不出来。
再一想,父亲平白无故把她送给宁凡,该不会是宁凡使了什么坏,逼得父亲不得不出此下策吧?
有可能,十分有可能!非常有可能!
宁凡可是一名六转上级炼丹师,得竹皇荣宠,地位超然,他如果威胁扶桑族,没落的扶桑族多半也不得不委曲求全...
“爷,你卑鄙!你设下阴谋诡计强娶我,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汤鸢咬牙切齿地对宁凡传音道。
宁凡摇摇头,没有与汤鸢解释什么,只是对汤雄提醒道,“最近恐有大事发生,若非必要,不要离开姬水城...若有可能,在离开东树海之时,我会将扶桑一族全部带走,助尔等躲过劫数...”
...
长丹宫,是南树海孙玉大师在姬水城的住处。
孙玉接到徒儿们的传音,匆匆赶回宫中。
方一入宫,却见十几个徒儿全部目光空洞地站在炼丹房内,好似行尸走肉般双目无神。
一股危机之感忽然自背后传来,孙玉猛地回头,却见背后立着一个银发老者,双目血红,周身盘绕着碎虚一重天的气势,隐而不发。
“你是...”孙玉眼露戒备之色,话未说完,却见那银发老者骤然抬指,法力一催,无数比蚕丝更细的法力之线从其指间散出,成千上万的细线刺入孙玉体内。
孙玉好歹也是一名问虚修士,但被此线刺入身体的一瞬间,丹田之内的元神立刻消散!
元神消散,意味着孙玉陨落,但孙玉却并未死亡,而是以一个诡异的状态存活着!
他目光变得空洞茫然,望着银发老者,身体忽然生硬地跪倒在地。
“孙...玉...参...见...主...人...”
在孙玉诡异地跪倒、臣服之后,银发老者的身后,忽然走出另一个老者,是西树海的首席炼丹师——祝洪。
“想不到啊,老夫与这孙玉斗了一辈子丹术,到头来,这孙玉却沦为万长老的‘生傀’...呵呵,万丈老神通之强,着实让老夫佩服不已!”祝洪对银发老者恭敬道。
他不敢对银发老者丝毫不敬,虽说这银发老者只是一名碎虚一重天的老怪,但此人却比普通的碎虚二重、三重老怪都要危险!
他是万长空,是万年之前独自一人血洗其他树海的狂魔!
便是竹皇、柳皇亲自出手,也没有捉住他!
他是藤皇覆灭竹殿计划的最重要一环,他的魔脉有着十分恐怖的能力,可令敌人直接化作自己的傀儡!
但凡修为低于他,皆逃不过他魔脉神通的操控!
纵然修为高于他一二重,只要他舍弃一定代价,也能将之操控!
“呵呵,万年之前,老夫杀入东树海,已埋下足够多的棋子。明日老夫操控千万生傀,与藤皇里应外合,竹殿必灭!至于那胆敢得罪藤皇的狂徒陆北么,便趁此机会一并斩杀了吧!”
“明日之后,竹皇想必会大吃一惊,他那些心腹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是老夫的生傀!呵呵,老夫可是十分期待这场自相残杀的好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