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旁的其他伤兵也都站了起来,向他们弓身行礼:“今日诸君护我,来日我护诸君。”
盛凯摸了一下鼻子,本是不屑,到底是软了下来。
他在军中待了数年,岂能不知这个道理,只好与其他几人一起站起身还了礼。
一堆人正站在外头你拜我,我拜你,李危带着一群人扛了五条烤羊过来,叫人就地将烤羊给伤兵和盛凯他们五人分了。
他背着光,身穿战甲,身影如同一座线条粗矿的神像,沈芜瞧不见他的表情,也瞧不见他的小酒窝,只瞧见他行动无碍,指挥利落,应是无伤。
她那双穿过山海,透过火从,传来的炙热目光,让李危浑身发烫,心跟着怦怦直跳,舌尖滚落,压下干涩狂躁的悸动。
他缩回脚步,不想再往火光中走,他难以掩饰的所有情绪,都想藏在黑暗里,不想给人瞧见,于是,他转身,想再一次走入暗影里,沈芜却叫住了他,越过山海和人群,来到了他身边。
她没有细瞧他的脸,也怕自己抑制不住:“没受伤就好。”她翘了一下唇角又压了下去,“外头的庆功宴……”
李危向后退了一步:“没有庆功宴,肉都做成了肉干,菜混在粥里煮成了杂烩粥,等会儿有人送过来,你饿了?”
她就知道,他定是和自己想到了一处,上前一步,伸手去够他的手,李危又退了一步,将手藏在了背后。
“没事别随意乱走,今夜警醒些。”不再有其他交待,旋踵就走。
沈芜站在原地瞧他远去的背影,不怨不怒,目送他走出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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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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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危一步都没敢停,目光放在远处的虚空一点,不敢想,更不敢回头。
这世间给他的好太少,而她又耀眼得让他移不开眼,他惶恐,躲闪,不敢接。
晚来天欲雪,风卷残云,冻硬了的雪纹丝不动,好似一座一座冰雕。
营地上的庆功宴没有办成,但不妨碍战士们慷慨激昂,打了胜仗,浑身是胆,浑身来劲。篝火燃到半夜,外头还在喧嚣,李危抱着一壶烈酒躲进了火光照不到的无人角落,倚靠着帐子,蜷着身子,像一只秋末的蝉蛹,入了冬,早该死了,现如今只是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