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看着面前两位真君,他却一怔。
其中一位乃是天翁麾下四大护教真君之一的护圣真君,向来管辖此地,翠微城隍是熟悉的,然而这次却还来了一位较为陌生的真君,当然陌生只是没打过交道,翠微县的城隍庙中也有这位真君的一尊小像,自然认得出,此乃紫虚帝君麾下的浮池真君。
浮池神君身披战甲,手扶腰间宝剑,刀削般的面容,煞气浓重得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见到他就沉声问道:
“你是翠微城隍?”
“小神是……”
这位真君让他下意识有些畏怯。
“疫鬼可有抓到?”
“没、没有!”
翠微城隍颤巍巍开口道。
知晓今日过后,自己要么失职受罚,要么便彻底做不成城隍了,他心一狠,便又回头,看向身后两名神官:“不过小神庙中有两个神官,他们看守本县的南城门,那日那名灵法派的道人就从南城门进来,他们有些想法。”
浮池神君扫了一眼身后:
“说!”
城隍也回头看了一眼,两个神官心中清楚,立马便走上来,既不敢看真君,也不敢耽搁时间,胖神官当先开口:
“回真君,小神斗胆猜测,原本就没有什么疫鬼,否则我们八位守城神官日夜守护城门,怎么都未见到疫鬼踪影?且那灵法派道人进城之时,身边正好就带了一只妖怪,城中瘟疫皆是自他进城之后才开始的。”
“我等怀疑,是那道人带来的瘟疫!”瘦神官跟着说道,“且城隍曾派武官请他过来调查询问,他非但不敢来,还拒捕,打伤了城中武官。”
却只听前方一道威严的声音,听着像是不大,却如雷霆一般在他们耳边炸响:
“为何说话不敢抬起头来?”
两人立马害怕至极,低头颤抖:“真、真君真身法体,神光万丈,我等道行微薄,自然不敢直视。”
“哼!”
一声冷哼,又如惊雷。
两个神官心下一抖,不敢违逆,只得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
当即更是全身一颤!
只见前方两位真君,护圣真君穿的是一身银甲,身后洁白披风,抱胸看着他们,身后两名天兵共同为他扛着一把大槊。
护圣真君眼中有金光闪烁,金光一出,就仿佛由他们双眼刺进他们心中。
而那浮池神君则是黑金细鳞甲,外穿罩袍,腰挂长剑,连神通也不用,只是冷冰冰看着他们,如同是看死人。
“那道人为何不来?”
护圣真君终于开口,收回目光,对他们问。
“我们……我们也不知……”
“真打伤了武官?”
“千真万确!其中王武官身上的伤现在还没有好透!”
“灵法派的道人,就算问心无愧,神灵传召,也该前来!非但不来,还敢拒捕,如此未免有些不讲规矩!”护圣真君看向浮池真君。
“狗屁规矩!你们这地都烂透了,还怪人家不讲规矩?”浮池神君冷眼看他,却是根本不将这个和他同为真君的武神放在眼里,“若你不满,便随本君去找那道人仔细问问,看看你这地方的庸官昏神都做了些什么!”
“正有此意!”
“带路!”
两位神君都看向神官。
“遵命……”
两个神官心中忐忑无比,又恐惧至极,可也只能答应下来。
心中唯有一点期冀。
便是这位护圣真君向来护短,又一直看重神灵的威严,那道人不管占不占理,城隍请他去调查询问,他非但不肯去,还打伤了庙里武官,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这位真君治他的罪了。
真君古时就是真人,又主修斗法,就算成真得道的灵法道人,大多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要真君愿意治他的罪,谅那道人怎么也翻不起浪来。
城隍地神在城内来去极快,两位真君亦腾云驾雾,片刻之间,一群神兵天将就到了客栈中。
不曾想,此时的客栈仍是人满为患。
五师兄坐在一张桌前,林觉与三师兄帮忙分药,身旁坐了不知多少郎中与疫官、差役,小师妹正将装满如蛇一般的长虫的桶提出去处理。
“这药真是神了!”
“是啊,短短几日就能配出药方来,怕是世间那几位有名的神医也做不到!”
“真人真不是神仙?”
“真人干脆莫去那流云县了,我们翠微百姓全体筹资,就在我们翠微县中给真人修个道观,真人就在此地清修如何?也好让我们报这恩德。”
“是啊是啊!”
“诸位好好养一养,若是诸位吃几幅汤剂后,身体好些了,还请照着方子拿药,多施一些穷人,出城多走几个村落,多救一些人。”
众多郎中疫官都是连连答应。
两位真君来到此处,正好撞见这一幕。
浮池神君身边的神将天兵第一时间便离开了他,上楼去搜寻可能的证据,唯有他与护圣真君站在此处,既看这几名道人,又看碗中汤剂,再看那些服了汤剂之后的郎中疫官,以及他们吐在桶里的长虫。
五师兄自然也看见了他们,瞄了他们一眼因为人多,没做反应,加上有更重要的事做,便继续给众位郎中讲述药方。
两位真君也没出声,都听得仔细。
林觉和三师兄则是站了起来,忍不住看向他们,又看身后两个守城神官。
两个神官早已慌乱不已。
“真君莫要被他们所迷惑,也许这是他们故意为之,正是他们的诡计!”
“所言极是!并且不管如何,城隍传他问话合情合理,这个道人仗着道行法力,不仅拒绝城隍的传唤,还打伤武官也是……”
护圣真君面无表情。
浮池神君则已经皱起了眉,面露厌恶之色,伸手按住腰间剑柄,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只听见一道剑刃切开虚空般的声响。
“嗤!”
两个神官的话还没说完,就已被从腰间斩成两段,刹那间灰飞烟灭。
此番景象,连屋中道人也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