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她上网上到一半就跟中邪一样跑了出去,等我赶到已经来不及了。不过,我记得她跑出去的时候喊着一个人名,好像是夏唯一”崔阳回忆道。崔阳和张珈凯是打游戏认识的,两人年龄相仿又有共同爱好,线下约了几次饭就熟了起来。张珈凯空闲时常会去崔阳的网吧打游戏看直播。
很快,王思睿便着手调查夏唯一的相关资料,调查显示她也是当时《残星楼》的创始人之一,两年前因病去世了,户籍系统中,夏唯一家庭关系处只有母亲的名字,并没有亲生父亲的任何信息,这一点让王思睿觉得很奇怪。
“三哥,小说中的其他几个人物,你查到他们的真实身份了吗?”忽然,黎筱泷问道。
“只查到了锦城。”王思睿摘下自己的防蓝光眼镜,用好看的手揉了揉鼻梁,说,“纪新,男,25岁,镇???北市科学研究院ai技术研发团队科研人员,现居住在乘风街道65栋303。”
听到这个地址,陈瑞成正写材料的笔顿了顿,刚才他为确定轮椅男人的去向,特意联系了交警队用天网查找了男人所乘坐出租车的轨迹,最终出租车的停靠点正是乘风街道65栋。事不宜迟,陈瑞成立刻带上张珈凯和崔前程前去调查情况,在路上陈瑞成又拿出袁诺绘制的图,根据现有的线索他推测白衣女子大概是夏唯一,可子安的身份目前仍旧一无所知,王思睿那边暂时也并未找到与其相符的人。难不成,子安是虚构人物?陈瑞成这样怀疑道。
第35章子安与惊鸿
纪新家门口,张珈凯抬手刚欲敲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只见纪新坐在轮椅上,冲陈瑞成伸出了手,说:“我是纪新,等候多时了。”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马佳佳的死亡现场?”张珈凯翻开记录本,问道。
“我只是想去看看,我的研究成果是不是真的被用来杀人了。”纪新说着将盖在腿上的毛毯向上拉了拉,他虽然只有25岁,但杂乱的头发和未经打理的胡子使他看上去像个中年男人。
崔前程随意走动着,宽大的客厅被纪新改造成了工作室,从颇有科技感的装潢不难看出纪新将自己所有的才华都倾注在了ai事业上。忽然,墙上的一个画框吸引了崔前程的注意,那是唐静、肖智、蒋玉子、马佳佳、纪新、夏唯一几人的合照,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残星楼主创合影。
纪新推着轮椅来到崔前程旁边,抬头望着那张照片,说道:“那是我们第一次线下见面,可能是在网络上已经混熟了的缘故,即使是初见也并不尴尬,反倒是觉得是相见恨晚。我们约在火锅店见面,肖智和蒋玉子好像很合得来,唐静和马佳佳也认识很久,她们是一起到的。可能是路况不好,夏唯一来的晚了一点,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我和她有很多共同话题。小时候那场大病后,我就只能坐轮椅生活了,所以自然也习惯了大家同情的目光。但夏唯一不同于别人,她看向我的眼神里没有怜悯,我第一次有被别人当做健全人看待的感觉。我很喜欢夏唯一,很想和她表白,但可惜的是,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纪新低下头抿着嘴唇,突然他脸色一变,语气也强硬了起来:“本来大家聊得很开心,可是在聚餐的后半段,发生了一件让大家都很不愉快的事!就是因为那件事,大家不欢而散!”
“是唐静和夏唯一之间发生了什么对吗?”陈瑞成合上了笔盖,说,“或者说,是惊鸿和子安之间。”
“组长你是说?夏唯一就是子安?”崔前程将视线转向陈瑞成,惊愕道。
“怎么可能,那个子安不是个男的吗?”张珈凯不解道。
“谁跟你说,子安一定是个男人。”陈瑞成抬起眼将视线转到了纪新身上,说,“我们看到的这几章最终篇的小说中,只有惊鸿篇里面出现了子安这个人物,因为子安这个名字本身就很男性化,加上在惊鸿篇中,他是以一个与惊鸿关系极为亲密的角色出现的,所以我们下意识就会认为子安是惊鸿的男朋友,或者说是追求者。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一直查不到子安资料的原因,我们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搞错了方向。其实整篇文章中都没有提到任何有关子安性别的信息,甚至描写子安的时候连代词都没有使用,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听了陈瑞成的话,纪新浅浅笑了,他摩挲着腿上的毛毯,算是默认了这一切:“子安是夏唯一创作出来的,她倾注了自己所有的心血,将这个人物刻画的有血有肉,尤其是在描写子安和惊鸿的感情线时。逐渐的,我们发现她好像对唐静产生了奇怪的情感,就好像,她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子安,然后喜欢上了惊鸿。”
与此同时,王思睿费尽力气总算是溯源到了夏唯一原本的资料,而结果也让他十分吃惊,夏唯一的父亲,居然是他们熟悉的童文臣。童文臣和夏禾在夏唯一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之后童文臣去了国外发展,而夏禾就带着夏唯一在绿丛市生活,也给她改了姓氏,因为那个时候刚好是大规模人口普查,期间有一些信息混乱,这才导致刚开始完全查不到夏唯一生父的相关信息。
审讯室中,童文臣承认了自己利用纪新研发的ai技术杀人的事实,也承认那几篇《残星楼》是自己所写,而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给夏唯一报仇。
“报仇?夏唯一不是心脏病去世的吗?报什么仇?”崔前程问道。
“当时我听国内的朋友说唯一因为心脏问题去世了,我觉得很奇怪,因为唯一小时候是有心脏问题不假,但绝对不会严重到危及生命的地步!之后我托人调查了才知道,是她喜欢唐静,但唐静拒绝了她,唯一抑郁酗酒才会这样的!唯一的死跟他们都脱不了干系!”童文臣缓缓摘下眼镜,说道。
“童先生,首先,唐静有拒绝别人追求的权利。其次,夏唯一因情感抑郁是她自身没有自我调节好,从而导致病情恶化。”孙赟靠近桌子,说道,“你作为夏唯一的父亲,从小就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夏禾去世,夏唯一独自孤苦伶仃的生活时,你呢,你又在做什么?后来夏唯一患病,你也没有第一时间回国照顾,心里只想着自己的学术成果和科研会议。直到夏唯一死了,你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这个女儿,你为了逃避自我内心的道德谴责,就将责任全部归咎到其他人的身上。可夏唯一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她在最需要家人的时候身边没有家人。”
结案后,重案组终于可以回家睡个好觉。韩荔彤和黎筱泷聊着天走出公安局大楼,却见韩耀明在门口等候,她简单跟众人告别后便朝韩耀明走去。
“你怎么在这?”韩荔彤问道。
“刚才爸给我打电话,说今晚要和大姨一家聚餐,庆祝小米四岁生日。”韩耀明伸手接过韩荔彤的包,说,“在宏吉饭店。”
“管我什么事,我不想去。”韩荔彤坐到副驾驶,说,“直接送我回家。”
韩耀明发动车子,叹了口气说:“姐,你真得去,不去又要被妈念叨了。而且姨夫毕竟也是省厅的,关系搞僵了对你也不利吧。”
“你小子还真是长大了啊,都学会替你姐着想了。”看着韩耀明的侧脸,韩荔彤不禁感慨道。曾经那个拖着两条大鼻涕跟在自己后边要糖吃的小屁孩现在都成了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时间啊,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韩耀明笑了笑,继续说:“后备箱里有一个车模一个乐高,你随便拿一个,就说是你买的礼物。”
走进宏吉饭店的门,看着前台迎客的经理,韩荔彤又想起了不久前的女体盛案子,而经理似乎也认得韩荔彤想上前打招呼,韩荔彤见状便摆摆手示意不用了。包间内,姜娜满脸堆笑和姜群李立聊得热火朝天,李菲菲和史进明正陪着小米玩,场面吵闹极了,一向喜静的韩正刚扶着额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跳。
“我把我姐接回来了。”韩耀明给韩荔彤拉开包间门,说道。
韩荔彤象征性地问好后,随后坐到了韩正刚身边。见女儿来了,韩正刚十分开心,当即和韩荔彤聊了起来,说着就讲到了国庆发生在宏吉饭店的案子。父女两人就案子讲得不亦乐乎,可不远处姜群却不乐意了,她万般嫌弃道:“彤彤,这是家庭聚餐,别说什么死人的事太晦气了!这饭店也真是的,死了人还敢开门,早知道就不在这吃饭了。”
“你比死人晦气多了。”韩耀明忍不住在旁边小声吐槽道。
“彤彤妹妹,你也三十了吧,该结婚了,别总以为自己是小姑娘,还是赶紧找个好男人比较重要。”忽然,李菲菲冷嘲热讽道。
韩荔彤睨了一眼珠光宝气的李菲菲,反击道:“没准我四十都不结呢。男人可靠不住,指不定哪天就抛妻弃子去采外面的野花了。”
听到这话,李菲菲脸色铁青,史进明的表情也不好看。两人知道韩荔彤这就是对他们说的。因为李菲菲实际上就是史进明的小三上位。几年前,李菲菲求职时认识了比自己大十四岁的史进明,她看中史进明的上亿身家,用尽浑身解数爬上了史进明的床,之后也一直和史进明暧昧不清。
后来李菲菲怀孕,逼着史进明和无法生育的发妻离婚,甚至还跑到史进明的公司去闹。最后史进明不得不给发妻三千万的财产后与其离婚,而离???婚证还没焐热的史进明第二天就和李菲菲领了结婚证。对于李菲菲破坏别人家庭的行为,身为父亲的李立十分不齿,但母亲姜群却觉得李菲菲太给自己长脸了,傍上这么一个大款后半生都不用担心了。
“怎么和你姐姐说话呢!姐姐也是为了你好。”姜娜训斥道,“正好今天趁着你姨夫在,赶紧辞了你那个破法医,让姨夫在门口派出所给你找个文职干!”
“你疯了吗?你算老几?”韩荔彤看着姜娜,淡淡说,“凭什么干涉我的工作和生活。”
“死丫头,我是你亲妈!”姜娜拍桌而起,怒道,“从小到大你就不让人省心,非要去当什么法医,还搞到了重案组。你不会真以为和死人打交道很光荣吧!晦气死了!”
突然,玻璃杯破碎的声音让全场安静下来。韩正刚站起身,颤抖着用手指向姜娜,吼道:“你太过分了!法医这么崇高的职业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一文不值了!从我当法医的时候你就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既然这么看不上法医,当时就别腆着脸嫁给我!现在女儿当了法医你还要指手画脚!从小到大你关心过女儿吗!我今天把话放在这,要是再有人说让我女儿转岗,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韩正刚摔门而出,韩荔彤和韩耀明见状赶紧也跟了上去。两人搀扶着韩正刚坐到了大厅的沙发上。韩耀明边给韩正刚顺着背,边调侃道:“爸,没想到你发威的时候还挺帅的。之前每次妈说什么你都只是沉默,我还以为你不会发火呢。”
“你老子我那是不想和她一般见识!”韩正刚顺了气,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韩荔彤,说,“彤彤,这个给你。我给你在公安局后身租了个两室一厅,房租你不用管,尽管住,家里的东西我回头让耀明给你挪去,不过年不过节不用回家!”
“谢谢爸。”韩荔彤接过钥匙,谢道。
韩正刚摇了摇头,说:“不用谢,但是你得答应我,一定要把法医这个工作干好!认真对每一位逝者,每一起案子,做一名无愧于心的法医。”
看着手心的钥匙,韩荔彤坚定地说道:“我会的,我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