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一跪,膝盖磕在客栈的木板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可见他跪下的姿态是多么急切,这殊死一搏,就在此刻开始了
他垂着头颅,以最暴露弱点的姿态对燕昭说:“臣可以一试。”
燕昭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问道:“若是不成功呢?”
“但凭皇上处置。”
这话说得气息孱弱,他知道,在燕昭眼里,就是一百个卫毅也抵不过一个谢风华,他但凭处置又有什么用呢?
燕昭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但好在理智尚存,他低下身子将卫毅扶了起来,委以重任一般道:“朕只有一个皇后。”
“这一生,只这一个。”他又重复了一遍。
卫毅心底颤抖不停,沉沉应了一声,转眼便见燕昭夺门而出,将门合紧。过了片刻便听到燕昭的声音再度响起,“卫太医在里面整治,不许任何人靠近打扰。”
“是!”
接下来便是一片死寂。
卫毅双眼紧闭,身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渗进里衣,感觉格外黏、腻。
做好心里准备,他不敢再分心分毫,将自己的药箱打开,瓶瓶罐罐放在一边,最底层的银针一一摆开,过酒,火烧,每一根都带着滚烫的温度,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燕昭坐在客栈大厅,小二和老板都被人赶到后院去了,此刻除了跟在他身边的这两个精兵,再没人靠近分毫。
他没有这么怕过。
纵是这么多年滚过多少生死场之时,纵是与燕平最后一战在自己的脖颈与敌人的刀刃不过寸距之时,纵是燕明月猖狂拿着拟造圣旨自称储君之时,纵是宫门一变,千百将士狭门厮杀之时,也没有这么怕过。
到了这一刻,他清清楚楚地认知到了,谢风华是他的命,是他心室里支持跳动的唯一经脉。
没了她,也遑论这条命了。
在等待卫毅给出结果的每一刻都是煎熬,若不是以谢风华的身体状况实在等待不及了,他又怎么肯让谢风华屈尊在这样简陋的地方接受治疗。
燕昭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肆意外放的戾气,偏偏又有人不识趣,硬闯了进来。
驿站的小兵,估计是不知事的,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被门口的精兵挡住,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尤将军急信,还请呈交给皇上。”
小兵从包裹里拿出信交了过来,精兵两人对视一眼,沉声答道:“知道了,快走吧。”
小兵不敢多问,从门旁柱子上将马栓取下就驾马离去,心里还说这儿的气氛怎么这么古怪。
燕昭自然听到了门口的一来一回的对话,多年的警惕心让他能够做到一心二用,在沉思之时也时刻注意到外面突然发生的动静。
听到事关尤权,燕昭冷笑一声,阴森的气势足以让他身后的两个精兵连冒冷汗,不敢冲撞分毫。
燕昭抬眼,视线平平扫过,日光被层云遮去大半,真不是个好天气。
“拿来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