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远处的群山,渐渐地模糊成一团灰黑色的影子。有一些不甚清晰的如风吹过的声音,隐隐地传来,想必是峡谷中水流的声音。
山脚之下,有着一座小小的村落。
那些用竹篾、木条、黄泥、青瓦构成的房屋,随着地势起伏着,正是人们想在画中表现的那种跌宕错落的韵律。
这个村落中仅有十余户人家,是熊狼山下最小的村落之一。
平日里,当夜幕降临之时,人们都已经回到了家中。但是今日明显不同,悉悉索索的喧闹声似乎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
村落中最大的一座青瓦房中,团团坐着十余人,他们是村中各家各户的当家男丁,也是这个小村落能够在熊狼山脚下安居的最大保障。
正中的一位男子年约四十左右,他有一张粗线条的脸庞,皮肤微黑,阔大,坚毅的方下巴。那厚实的嘴唇紧紧抿着,从嘴角的微涡起,两条疲倦的皱纹深深地切过两腮,一直延长到下颔。
此时,他站了起来,向着周围的众人抱拳一圈,满脸羞惭的道:“各位,余建升又让大家失望了,对不起。”
这里十余人的脸色虽然都并不好看,但是从他们的眼神中却可以看出,他们对于眼前的这个壮年男人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
一位老人摇着头,道:“村长,这不能怪你,宛一夫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是中阶猎师了,这十几年中,宛家村在附近所有的村子中都是最强大的。您能够保住我们村子的狩猎范围,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其余人都是连连点头,一人更是站了起来,道:“村长,反正林家大哥在裘家任职,只要有这重关系在,宛家村就不敢欺人太甚。”
“是啊,这几年不都是这样,我们大家都习惯了,村长,您就不用自责了。”又是一人站了起来,高声道:“其实大家都知道,如果这些年不是您留下来,那么我们村子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只怕连一点狩猎的范围都分不到。那时候,这个村子怕是真的要消失了。”
十几人纷纷出言宽慰,余建升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点。
他微微的点着头,感激的看了众人一眼,正待开口说话之时,突然觉得脚下微微摇晃,竟然有着站立不稳的迹象。
非但如此,就连桌面上的茶盏也发出了微微的颤抖碰撞声,所有人都是摇摇晃晃,头顶上更是唰唰的落下了一片灰尘。
“地震了……”
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出去,将人都带出房子。”余建升暴喝一声,震得众人都是双耳隐隐生痛。
不过在这个危险时刻,一旦有人挺身而出,大多数人都会盲目跟从。更何况余建升本来就是这个村子中的当家村长,他的话就更加没有人会违逆了。
十几人先后离开了屋子,他们朝着各自的家中跑去。
村子并不大,他们很快的就各自回家,并且拖家带口的将所有亲人都领了出来。
幸好此时夜幕刚刚降临,他们还没有睡下,所以虽然手忙脚乱,但却并未出现什么大乱子。
没过多久,十余户人家都在村中操场上集合了。
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用着惊惧的目光四下打量着,他不停的唠叨着:“这是怎么回事?熊狼山有几百年未曾听说过有地震的事情了……”
“轰隆隆……”
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巨大的雷霆霹雳之音,这道声音轰然炸响,将那位老人的话硬生生的打断了。
众人惊恐的抬头看天,不知何时,天上已经布满了厚实深重的乌云。
闪电没能撕碎浓重的乌云,巨雷在低低的云层中滚过之后,滂沱大雨就铺天盖地地压下来。疾风骤雨哗哗地下着,象老天在哭泣一般要淹没人间的一切。漆黑阴沉的夜令人恐惧,好象只有它才是世界的统治者
莫名的,众人都是心生寒意,有几人正要回家去取出雨具,却觉得脚下又开始隐隐的震动。这一下,根本就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所有人暴露在大雨之中,仅仅是片刻之间,就都变成了湿答答的落汤鸡。
“吼……”
充满了凶戾的吼叫声从山上响了起来,这些声音此起彼伏,转瞬间就已经响彻天地。
余建升的脸色大变,他惊呼道:“山中的野熊们暴乱了,兄弟们,抄家伙。”
所有人都是高声应诺,在面对老天爷的愤怒之时,他们显得束手无策。但是在听到了山中猛兽的吼叫之时,这些住在山脚下,基本上都是以狩猎为生的汉子们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几个人冒险冲入了屋子里,将他们平时所用的兵器都取了出来。
这些所用的兵器基本上都是三股猎叉或者是长柄红缨枪,唯有余建升手持一把开山大刀,威风凛凛的站在了村子路口处。
男人们守在了路口处的第一排,而女人和孩子们也不甘示弱,都是拿起了一些简陋的武器,或是棍棒,或是钉耙锄头,紧张的看着山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