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怪物,冷血残酷,没有心的怪物。
可眼前的他,赤裸着上半身,披头散发的跪坐在身旁,膝边搁着一只装着药糊的木碗,黑色的瞳眸”透着她不想看见的情绪。
我很抱歉。
他说。
不,她没听到。
怪物是不可能道歉的。
她什么也没听到,但他说了不只一次,在替她烙炙箭伤之后,这么说。
我很抱歉。
她不想听,她不会因此就原谅他,她恨这个怪物,她恨他;所以她让自己昏过去,让自己装作没听到。
可这一刻,当他看着她,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充满各种不同的情绪,不像冷血的怪物,却像个人。
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忽然间,她好怕,好怕他开口,张嘴童复那句话。
不,他是个怪物,他必须是个怪物。
她紧紧抱着这个念头,不敢放。
所以,当他吸气,试图说话,她脱口便道。
“你只是……一条狗……蒙古兵的狗……”
黑色的瞳孔,在那瞬间微缩。
他不应该会痛,他是怪物。况且这句话,是他自己说的。
“没措,我是狗。”他笑了起来,牵扯着嘴角,收回了手,冷笑着说:“而你是狗的奴隶。”可她看见疼痛,在他眼”。
她一直知道,有时候,言语比刀剑更伤人。她伤了他,应该要觉得很痛快,但心里却一点也不舒坦,反而像堵了一块石头她没措,才投措。
他本来就是狗,蒙古兵的狗。
可她却比他更早挪开了视线,垂下了眼,而他只是转过身,继续发出那咚咚咚的声音。
他在捣药,更多的药,要让她用的药。
他是个怪物。
怪物--
她闭上谅,却仍听见那捣药的声音,规律的响个不停,每一声都敲在她心上。
怪物--
她在帐篷里待了几天。
当她能起身时,她强迫自己爬起来,套上衣服,忍着背痛出去领饭。
那不是他的命令,但她知道她不能再躺下去,那太可疑。
再过几日就要拔营了,她知道,她听见人们在帐外的谈论。
之前移营时,她见过伤童的奴隶兵被丢在角落等死,没有人会费事去抬将死的伤患。
“小夜兄弟,你还好吧?我还以为你死了,这些天就怕阿朗腾要咱们去收尸。”看见她,人们关心的凑了过来,在她前后低语轻问。“你背上的伤还撑得住吗?咱这儿还有些药,要不咱们帮你看看,擦个药?”闻言,她立时指头,回道:“不用,我自己有擦药,已经好多了。”“抱歉,我们想去看看你,但阿朗腾的帐,旁人不能进。”“抱歉,我们想去看看你,但阿朗腾的帐,旁人不能进。”“我知道,没关系。”她揺着苍白的小脸。
“你这几日,怎过的?”
“就缩在毯子里昏睡。”她含糊带过,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