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齐变了,印象中他又黑又结实的脸上嵌着一个高挺的鼻子,浓眉毛下边摆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如算盘珠似的滴滴溜溜乱转,浑身散发着阳光、活泼的味道,而不是眼前这个身材挺拔,却显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男人。
苏觉只能以冷漠对待李思齐,一个是留校辅导员、一个是班长,少不了接触。李思齐是个会看脸色的人,知道苏觉不待见自己,向来都远观、时不时送来礼物和每天定时信息“早安、晚安”的问候,再无其他。
相安无事三年,最近李思齐不知受了啥刺激,接二连三堵着他告白,诉说深沉的爱意,苏觉气得胃疼,特别是李思齐压着他亲吻时,苏觉才发现李思齐是刻意在他面前隐藏起危险、侵略的气息,装出一副彬彬有礼、无害的样子,这让苏觉更恐惧了。
出国留学的计划,不得不提前放上议程。
呆在医院的那几天,苏觉想开了。多年来自己陷在痛苦的深渊,李思齐何尝不是。
出事的那天,李思齐是个初三的孩子,面对咄咄逼人的李家,吓傻了,第一个反应找借口保护自己正常。或许李思齐是爱自己的,只是面对现实,他更爱他自己罢了,把自己推出来抵挡风口浪尖。
三十万交给李思齐,算是个了结,存折带在身上,像个魔咒,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妈妈苏乐暄受过的屈辱。
还给李家吧,这事到此为止。
出国前半个月,苏觉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李良胜四弟打来的,他告诉他,李良胜急性心肌梗塞,要动手术,动脉介入支架,他年纪大了,可能存在生命危险。言下之意,希望苏觉回去看看。
苏觉第一个反应是拒绝,李良胜的四弟顿了顿,“这爷爷好歹叫了十几年,冲着他是景柯的爸爸,你来看看应该。”
悲从中来,铺天盖地的黑色记忆涌出来,苏觉窒息了。他忘不了在妈妈葬礼上,李家人的冷漠嫌弃,自己的孤立无援。
李良胜的四弟说得对,自己吃了李家十几年的饭,叫李景柯爸爸,叫李良胜爷爷……
妈妈说,做人要饮水思源。
苏觉咬紧牙关,那就去吧!反正自己计划出国前去给妈妈扫墓,交上足够的骨灰寄存费。
飞机起飞,赶上好天气,晴空万里、一望无垠,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白云,庞大的城市建筑群从脚下飞驰而过、远处的青山尽收眼底,机体穿梭于蓝天,苏觉动了想打开窗户,吹吹风的念头。
心归之处是吾乡,可乡里没有一双慈爱注视着你的眼睛,期盼着你平安落地。
飞机落地,夕阳溶金。苏觉茫然看着这一别七年的故乡,这几年也发展起来了,新城区崛起,老城区败落。
苏觉坐在车里,听着出租车师傅讲着久违的乡音。
定的旅馆离小时候的家不远。他家的房子,安静坐落在窄窄的巷子里,墙角下堆满了黄绿色的厚厚青苔,阳台上延伸出来枯草、窗户玻璃片反射着太阳光,光线很无助,很寂寞。苏觉看着一个陌生的、满脸皱纹的老人,蹒跚地从屋内走出来,谨慎地打量苏觉。
苏觉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老城区只剩老人,他们守着祖屋、守着过去,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