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然看着他这个样子无端生出心惊,也执拗地僵持着不肯放手,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他突兀想起自己曾经养过的一只可以幻化成小姑娘的白玉鸟,他极喜爱那只鸟,但越是喜爱就越是心疼,喜爱到什么程度呢,喜爱到连她死前都不忍再看她一眼,人人只道他心硬,却没人在意他身上从此便多挂了一条白玉翎。
而陆朝灵此刻看他的眼神,就和当初自己看向奄奄一息的白玉鸟时一个样子,冷漠却又极尽柔情。
少年惨淡地笑了笑,抬起手背遮住眼睛,似乎要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虚弱道:“我受够了,真的够了,这一切要能结束就好了……”
说完,身子猛地一沉,大片水花激起,秋季的湖面随即诡奇地结起薄冰,冰层厚度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向下蔓延,来势汹汹的架势似是要连同湖底的陆朝灵在内,封住整个湖。
一切都显得,决绝而惨烈。
多年后,沧澜之巅,剑指心口,岳清然满身戾气地问他,当初你怎么敢,怎么敢!
他无奈地笑答道,因为太怕了,自己已经畏惧到了绝望的地步。
怕什么?怕自己心动,怕不能回头。
一生流水,孤星入命。在陆振川告诉他自己是孤星凶煞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所有的臆想,所有的憧憬,全部都该结束了。
正打算要上床睡觉的阿里,被一声破门而入的巨响惊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被失了魂似的岳清然撞得七荤八素。
他把阿里推开,把怀中的人安稳地放在床上,而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人的鼻息。
“玉哥哥……这是怎么了?”
似是确定了什么之后,岳清然微微松了口气。
“咦?师兄玉哥哥受伤了么。”阿里指着床上人因为之前被凌乱一裹而坦露出的大片皮肤道。
闻言低头才发现陆朝灵身上隐隐约约的伤痕,轻轻扯了扯衣服,满身的伤痕越看越心惊,如果不是陆朝灵的体质特殊,怕是这伤早就要了他的命!
“是我该死!”岳清然握紧了拳头砸向床柱“定是不愿被我看到才……我却那样逼他。”
他低着头,沉静得可怕,凝视着陆朝灵的脸无措地喃喃道:“是我错了……你以后说什么我都依你,只是别再这样对我,我受不住,真的……”
阿里睡眼朦胧中只记得他在床前静静坐了一整夜,天快亮的时候给陆朝灵又渡了些灵力,吩咐自己照顾好床上那人便戚戚然离去。
之后的很多天,直到陆朝灵醒来,他都没有再出现过。
从陆朝灵回来那一天,天水宗便解了封山令。
老宗主连续几日都被自家宝贝徒弟拖出来晒太阳,莲花池旁,两张木藤椅,懒洋洋的一片,气氛很是祥和。
“近日你倒是很悠闲,怎么不去烦你那小娃娃了?”
一把夺过老头刚温的二两酒,没好气地冷哼了他一声,还附赠一瞥白眼。
“那孩子终于受不了你罢……”
“他既厌烦我,我便不去招惹他了,只要他觉着舒坦,我怎样都好。”
“当初是你先惹得人家不痛快,一句歉意的话都没有,如今倒是撒手撒得利索干脆。”
“他怕是……不愿听我多说一句了。”
“他此次应当是受了重伤,能将陆氏的人伤至如此,想必你那小娃娃是遭了大劫”
“若他愿意同我说,就算是漫天众神我也会将其拽下来揍一顿,怎会让他受那委屈!”
老宗主伸手想去拧他,却被他机敏一躲,反倒被他揪下几根白花花的胡须。
“你小子打小没别的本事,就是逞能的本事令人咋舌,莫不说什么漫天众神,就是那云中陆氏随便来个宫主便够你喝一壶的!”
暖烘烘的阳光照在身上,舒服得让人直想哼哼。
岳清然本就被晒得脸微发烫,听了老头儿的话更是气得脸通红,猛地窜起来就嚷嚷道:“少瞧不起人!!尽管让他们来,说一个怕字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