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过。”张灵蕴见自己说完,女儿脸上神色放松下来,顿了一下又道,“祥泰尊公主派了驻府的御医,刚刚走。”
张月鹿脸色霎时一变,想起迷迷糊糊见过的那个陌生人。心中百感交集也顾不得掩饰,张张口涩声问道:“殿下可有什么话?”
张灵蕴心中一叹,垂目袖手反问:“你怎么不问问闻人家小姐,为何来而复返。”
幼果,若非有事,那就是等我做决定吧。张月鹿低头脸上闪过不舍,神情苦涩。又立即抬头,扬眉笑道:“儿心意已决,此去江南路遥时长,大人可有什么嘱咐?”
张灵蕴目光深邃望着她,片刻才轻叹道:“若是我,必要留在长安的。”
张月鹿一愣,抿唇涩然一笑。
张灵蕴捧着茶杯,轻声将自己与赵青君过往一一道来。张月鹿虽然多有猜测,如今听来,也是感慨万千。其中阴差阳错,生离死别实在让人难以抉择。又听到长安之围之后,许多隐秘,顿时震惊不已。
张灵蕴将陈年往事徐徐道来,与她当日告知赵青君的并无不同,说道大长公主和自己的交易,她微微一顿:“你母亲数次有意离开长安回江南去,我不却愿意。一来当然是和大长公主有约。二来却是...我当年曾与人盟约,长安事毕,则归江南。”
张月鹿一愣,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件陈年旧事。她心中好奇却也不好打听长辈过往。但阿爹如今说来却有深意,疑惑道:“若非当年意外,阿爹可是要归往江南?”
窗外的阳光投入,晒在张灵蕴身上,她眉梢微微扬起。不再年轻的脸上有着少年人不可及的气韵,薄唇浅笑:“哪来许多意外,不过是人力所至。”
屋中所以的热气似乎因为她这一句消失,月鹿觉得自己瞬间坠入冰窑。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高韵雅然的张灵蕴,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些玩笑的痕迹。
张灵蕴似乎对她的目光毫不在意,从一侧案几上取了雕花镶象牙檀木盒,放在床弦上。一抖衣摆,拿着景蓝窑变杯起身离开。
张月鹿还在震惊中,见着她离开的身影,片刻才木愣愣的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块令牌,铜铸鎏金,上圆下方,正面上雕有卷云龙纹,下有金刻大篆铭文云:通行。
令牌下面压着纸。月鹿犹豫许久,拿起金牌搁在一旁。字有两张,一张是按着皇帝宝玺的通行文书。凭此与令牌,可以出入边塞关卡,无惧宵禁边防。
另一张则是简单的一句话——闻说江南四季好,春夏秋冬折梅寄。
字迹清秀俊骨,娴雅婉丽。然而以张月鹿的眼光看来,提按之间多顿挫,圆转方折之处多塞节。可见这十四个字,提笔之人写的十分艰难。
张灵蕴到去外屋倒了一杯茶,回来见小兔崽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颇为嫌弃的扔了一块帕子,没好气的说:“舍不得就别走,闻人家小狐狸也不缺你这个缩头兔子。”
又弯腰凑过瞧了一眼,啧啧嘴:“闻说江南四季好,春夏秋冬折梅寄。一年四季,只需有一日想起就好,看来那位公主殿下...你也不是全无希望嘛。”
“你你...你偷看!”张月鹿正哭的哽咽,又气又恼。
张灵蕴伸手摸她的脑袋,叹息道:“这天下何事不艰难,你这样就是去了江南。也只怕心不甘,意难平。徒然耽搁闻人家小娘子。你当你自个深情重诺,却也不想想人家是不是也忍得下。”
“我喜欢幼果的,我想过。我会对她好的,爱护她宠着她,孝顺她爹娘。不会再回长安,一生一世都不离开她......”
张灵蕴狠狠地揉揉她的脑袋,果然不是亲生的,这般没出息。要是旁人这样委屈的喜欢着自己也就罢了,要自己这样去对待不是最爱的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闻人家的小狐狸聪明是绝顶聪明,就是脸皮子太薄了。年少风流谁不曾喜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