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旭侃侃而谈,笑望着一只蝴蝶寻香而至翩翩栖上她发间,如宝钗绚丽,浑然未觉的人眼波顾盼着周遭,睇见株株幽兰吐蕊,眉眼舒展,笑容娇丽至极。
“翻墙送聘雁、太液池千盏水灯、瀛洲岛修建泸泽苑、新婚夜焰火祈愿、效仿张敞画眉、含凉殿外的秋千、中秋夜游长安……如今又多一项馈赠兰花,我的夫君时不时便送一个惊喜,倒很会讨女子欢心啊。”
彩蝶振翅翩飞,容盈立在簇簇芳菲中,声如珠玉,笑靥如花,挽着帔帛走过,步步生香。
凝望这一幕景象,南宫旭心下微动,瞬间起了挥毫泼墨之雅兴,喊来高澹备纸笔,亲自请宛若仙姝一般的爱妻坐下,他学着书生似模似样地拱手拜礼,举止温润又斯文。
“劳烦小娘子稍坐,容不才为你描一幅小像。”
看出某人戏瘾上来,容盈也干脆陪他入了戏,半倚着阑干,含笑理了理鬓发,瞥去一记娇娆眼波。
“那就有劳您费心。若画得好,自少不了你的好处;若画得不好,少不得吃上一顿罚。”
南宫旭笑而不语。
花畔,亭中,香花之气馥郁清雅,容盈独坐无趣,随意眺望两眼画像,忽觉画风眼熟,蓦然间眼中熠熠发亮。
“遥观足下笔触流利细腻,画技自有大家之风,不知师承何人?”
“时人爱称尊师一手‘丹青神化’,他曾迁升工部尚书……”
“阎公!”
不待南宫旭讲完,容盈便神情激动,匆促打断了他,笃定道:“闻说阎公仅有一徒,却从不知其来历名姓,竟原是你。”语中不自觉带上些酸溜溜的意味,微微蹙眉,似乎是挺不满。
“听小娘子的口吻,仿佛对阎公仰慕已久。”
南宫旭咂摸出她的心思,存了故意调笑之意。
“阎公擅工艺,多巧思,工篆隶书,无一不精。我曾想拜他为师,奈何他告知于我,已有一徒不再收其余弟子。”
她耷着头,神情格外失落,未能拜阎公为师,称得上是一大遗憾,再后来为得稍许慰藉,送重金请阎公绘下三副画以作纪念,如今收于妆奁随她嫁入了皇宫。
“小娘子虽未得阎公亲传,但现在他唯一的徒弟在执笔为你作画,而且鄙人生平第一次可是贡献给了你。”
“换言之,你不赔。”
他语气正经,所言坦荡,措辞却偏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入非非。
容盈瞠目,险些一口气噎住,“你、你……”
青天白日之下,怎么耍流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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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玩情趣
“你……”南宫旭故意学着容盈诧然的支吾, 目光掠过她涨红的面颊,瞳眸中染上兴味,“鄙人所言乃是生平第一次为人作画, 观小娘子面红耳赤,莫非是想歪了不成?”
讲罢, 她的脸又红了一圈。
容盈抿唇不语, 对他爱答不理。
戏弄人还上瘾了, 不将他晾上一晾,意难平。
未几, 南宫旭搁下笔杆子,注视着难得使小性儿的容盈, 沉静双瞳涟漪微起, 软了语气,言辞变得恳切, “是鄙人笨嘴拙舌惹了小娘子不快,这厢给您赔不是。”郑重其事地向她长揖至底, 嘴上依旧在苦口婆心劝慰:“且笑一笑,莫叫我这美人赏花图变成愁煞美人图才是。”
大丈夫能屈能伸,痛痛快快给夫人服软赔礼, 没什么大不了的,别等彻底惹毛了再收拾烂摊子, 那样容易自食苦果。
毕竟,有前车之鉴……
前些日子,他那堂叔永王与王妃拌了几句嘴,不成想王妃竟将他直接撵出王府, 叫他无家可归, 王妃还放话给皇亲贵胄, 如若发现哪个敢收留永王住下,必然讨不到好儿。
因此,永王成了人人嫌弃的对象,昔日好友避而不见或装陌路人,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借着督办皇族事务之名屈居于宗正寺。
身为宗正卿的隋宗正一天天看着搁自己面前绕来绕去的表叔永王,真挺闹心。
宗正寺活儿少悠闲,隋宗正有事没事儿总爱喝点小酒嗑点瓜子。
这下倒好来个永王,回回都要顺走他大半好酒瓜子,委实扛不住,索性告了假将宗正寺扔给永王一个人。
独留永王可怜兮兮守着空房,默默品尝寂寞空虚冷的感觉。
底下人把事情当做一个笑话讲给南宫旭听,笑过之后他深刻领会到哄不好夫人的下场,便如永王这个血淋淋的例子一样。
所以,要吸取前人教训,不重蹈覆辙。
看在他乖觉哄散了泰半愠气的份儿上,容盈不好伸手再打笑脸人,矜持地颔首,重新拾起笑容来。
当日下晌,容盈拿到画像之后,定定看了半晌,唇角的微笑止不住上扬,盖因画像旁写着一行字——
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
我之诺言同兰花芳香一样长存不改,我之心意同兰花一样忠贞不移。
南宫旭走到容盈背后,手臂环住了楚腰,指间的摩挲若有似无撩拨着腰肢软肉,凑近耳畔戏谑道:“小娘子对画像可还满意?是否可以按之前所言,兑现给我的好处?”
他幽沉的目光落在曼妙细白的脖颈上,那处肤若皑雪,吹弹可破,稍稍探索便会泛出淡粉色,犹如春日枝头含苞待放的梨花,素洁花苞上染着一抹动人心弦的粉,恨不能立时采撷入怀。
“画技不过尔尔。”
看到某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纵是惊艳不已,容盈亦偏要装作嗤之以鼻,而手上却心口不一地收起了画像,珍藏于宝匣之内,小心翼翼放入书阁深处。
回过身来,不期然见到南宫旭蕴含高深莫测之色的眼神,她硬着头皮与之对视顷刻,企图用气势压倒对方,“但好歹是由阎公的关门弟子所绘,怎么着也要给几分薄面。”她摆出嫌弃的样子,算是强行圆了说辞。